第19章 颠覆了方谨所有认知的老照片(第3/4页)

然而在那场不见硝烟的惨烈权势斗争中,他留下了方谨。

那段时间顾远对方谨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个人不论什么任务都能完成,不管怎样的刁难都能接受,任何一丝错误都不会犯;他似乎永远是沉静、干练又从容的,面对顾远的时候习惯性目光垂落,甚至连对视都很少。

当时他只满意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称职的助理,现在却发现自己并不是能与之相配的称职的老板。

他明天去公司如何面对方谨?

他怎么跟方谨说,虽然你我都知道你被我听见了,但没必要羞愧因为我听着也硬了?

顾远坐进车里,拿着手机,点了根烟慢慢地抽。

烟头火光在昏暗的车厢中一明一昧,半晌终于燃到了尽头。顾远深深的、彻底的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手指在屏幕上一滑,翻到最近联系人。

他拨通了方谨的电话。

·

顾家。

方谨睁开眼睛,翻身坐起,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他小时候的房间。

这其实是非常稀奇的,他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最后一次从这个房间离开是他少年时代去德国留学之前,他望向紧闭的房门口,似乎能穿过时光看见当年推开门走出去的自己,不由微微恍惚了一下。

房间里很暗,已经是深夜了。

方谨打开大灯,面无表情地走进浴室,接了杯水漱口——他嘴唇里被咬破的地方已经结了血痂,漱口时水都是红的,冰凉的水流在伤口上激起彻骨的刺痛。

然而他自虐般漱了一遍又一遍,藉由剧痛让自己的神智越来越清醒,直到水中的血色完全消失才终于停了下来。

方谨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镜子里这张阴沉冷漠的脸非常怪异,似乎是个可怕的陌生人,在冷冷瞪视着自己;他试图勾起嘴角来缓和,但那神情是扭曲的,陌生中又透出深深的嫌恶和厌倦。

你就是个阴沟里的鬼魂,他冷静地想。

你表面上还活着,穿上衣服你看着还像个人,其实内里早就已经死亡腐朽了。

你就是个挣扎在这世上不肯彻底放弃的行尸走肉而已。

方谨闭上眼睛,半晌徐徐吐出一口气,习惯性打开浴室的镜柜去摸药瓶——然而熟悉的位置却空空荡荡,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市里那套公寓,这个房间里的零碎东西应该早就清空了。

这种时候失去依赖的不稳定感更加深了他的焦躁,方谨僵立在镜子前,半晌用力呼吸几大口,才勉强压下了漩涡般深不见底的阴霾。

放纵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里总是很简单的,意识一松就可以。

但他现在不想这样下去,他必须保持状态等待时机,才能把所有赌注押在最好的那一把上……

就在这时卧室里手机响了,方谨走过去一看,瞳孔瞬间微微缩起——是顾远!

这时候他打过来干什么?!

方谨拿着手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就在迟疑的时间里电话终于自动挂断了,方谨心里漫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刚要放下手机,突然电话再一次突兀响起!

这次真是毫无准备,方谨一时手滑,电话扑通一声摔在床头柜上,紧接着碰掉了边角上的相框。

咚!

银质相框掉到地板上,玻璃表面一下摔得四分五裂。

方谨抓起手机蹲下身,刚从满地玻璃渣中把它捡起来,突然看见相框前后夹层被摔开裂了,从露出来的缝隙中隐约看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另外一张照片。

相框本来的照片是他很小的时候养的一只猫崽,其实也没养几天就没了,方谨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了又放在这里的。但他对这个房间毫无归属感,自然很少动里面固定的陈设,也从没拆开过这个银质相框。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在已经泛黄的照片和相框内侧的夹层中,竟然还有一张照片。

方谨疑心顿起,拆开相框一看,瞬间呆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足足好几秒时间,连神都回不过来。

这张相片已经很老了,肯定起码有二十多年的历史,照片上有五个人,并排站在本市一座著名妇产科医院大门前的台阶上。

五个人中,方谨知道自己能认出四个,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四个人会站在一起拍照,简直颠覆了他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认知。

只见照片从左起分别是二十出头的顾名宗,和一个大着肚子容貌美丽的女人,明显是快要生产了,方谨认出她是顾远的生母;而从右起的两个人他更熟悉,也更难以相信。

那是他的父母。

——是方谨出生以前的,他年轻的父母!

方谨眼珠微微颤抖,几乎难以呼吸,半晌视线移向当中那第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