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危楼(第4/7页)

他哭着,没了力气,顺着墙蹲下,整个人蜷成一团,抱着膝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钩挥手屏退侍从,在他面前蹲下:“扶游,别哭,别哭了,是我错了,你别哭。”

他试图握住扶游的手,扶游却一次又一次地挣脱。

最后秦钩被他磨得没了脾气,把另半边脸凑到他面前,捉住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放:“你打我,打我,好不好?”

可是扶游在走廊上蹲了许久,一直到天黑了,也不肯回去。

秦钩耐着性子哄他:“人已经送回去了,你别哭了,就算是我做错了,行了吗?”

扶游哭得说不出话,偏过头不理他,最后秦钩直接把他抱起来,扛回去了。

*

扶游情绪崩溃过一次,更没有了生气。

偏偏秦钩就爱哄他说话,哄得久了,扶游一言不发,他自己倒先不耐烦起来,要么就站起来,低头看着他,要么就径直走出去,在外面冷静一会儿再回来。

他以为自己已经收敛许多了。

若是从前,他一定强按着扶游,非让他开口不可。

又是一次不耐烦的时候,秦钩站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低头看着他。

“扶游,你就一点都不想跟我成亲?”

扶游抬头看他的脸色,揣摩了片刻,才摇了摇头:“没有啊。”

可是他根本不会掩饰,越掩饰越明显。

这下秦钩明白了,他在扶游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从前是我太凶,我太爱面子,不肯承认我喜欢你,不知道喜欢你就要对你好,还总欺负你,我是混蛋。以后我不会欺负你了,我全都改,我承认我很喜欢你,见不到你就很烦躁,往后还有几十年,我不会欺负你了。”

秦钩很少说这样长的一段话,他自己说起来也十分难为情。

扶游还是那样的表情,淡淡的,垂了垂眼睛:“嗯,我知道了。”

秦钩松了口气,却又看见扶游的眼里没有什么笑意。

他捂住扶游的双眼,试着亲吻他的双唇。

“秦钩和扶游天生一对。”

他试图说服扶游,但扶游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嗯。”

从这天开始,秦钩开始四处寻找“秦钩和扶游天生一对”的证据。

他看见扶游多吃了两口菜,多喝了两口水,他都要说他们天生一对,就因为他也爱吃那道菜,他也要喝水。

秦钩好像还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是从心里来的,他一直觉得这个小世界有规律可循,一切内容,都有佐证。

他也试图为自己一次次冲动莽撞的行为找到规律。

这天傍晚,秦钩带着扶游在外面散步,宫道那边迎面走来一个人,远远地瞧见,就朝他们跪下行礼。

秦钩仔细看了一下,是晏拂云。

从前为他,与扶游生出许多事情,就算这时候晏拂云规矩行礼,秦钩也不愿意再过去了。

于是他拉着扶游,就从另一边走了。

走在路上,秦钩看着前边扶游的脑袋,心思一动,从衣袖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点了点扶游的肩膀,等他回过头的时候,就把巧克力塞进他嘴里。

扶游怔了一下,慢慢地嚼着糖,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秦钩心想,照他这么吃,还得吃自己几十年,自己这些年囤的那点东西,全都得让他吃了。

秦钩笑着,摸摸扶游的脑袋。

扶游却躲了一下,加快脚步,往前跑了。

*

再过了几天,晏知大好了,扶游就安排他和怀玉立即出宫,前往封邑。

晏知原本不愿,可是扶游坚持,甚至不惜以命相挟,他最后也只能答应了。

秦钩倒是无所谓,他一向这样自信,晏知已经是手下败将,就算在封邑筹划着东山再起,他也一样能再弄死他一次。

只要扶游高兴就行。

扶游安排了马车送他们走,在宫门前同他们道别。

临走之前,晏知还不忘嘱咐他:“一切小心,兄长……是兄长无用,不过你要是有事情,马上写信给兄长,兄长还有这条命。”

扶游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又转向怀玉:“我不在,兄长就拜托你照顾了。”

怀玉也答应了。

要将他们送上马车的时候,扶游回头看了一眼站得很近的秦钩,想了想,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各自抱了他们一下。

谁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呢?

或许就没有下次了呢?

秦钩看着,拳头都捏紧了,只是他也想着,反正以后扶游都见不到他们了,没必要在这个关口惹扶游不高兴,就忍了下来。

扶游很快就松开手,若无其事地把他们送上马车,吩咐马车夫安稳些驾车。

“驾”的一声,马车开始驶动,扶游就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去。

马车还没走出去多远,秦钩就按住他的肩膀:“这下可以专心准备大婚了。”扶游转头看他,笑着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