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危楼(第3/7页)

他甚至想过把扶家仅存的扶游的大伯请过来,参加大婚。

不过扶游拒绝了。

虽然大伯从前对他不怎么好,但是扶游也不想把他拖进火坑。

这天,扶游在秦钩的要求下,试穿大婚当天的礼服。

扶游站在铜镜前,秦钩站在他身后,双手圈了一下他的腰。

“你又变瘦了。”秦钩把手掌放进他背后的腰带里,“走的时候没这么瘦。”

“我……”

秦钩掐着腰带多出来的一截,解下来,放在桌上,用针别上,做了个记号:“出去采诗很辛苦。”

扶游不知道该说什么:“……嗯。”

秦钩又问:“真的不让你家里人来?朋友也没有?”

“没有。”扶游反问,“你不也没有?”

秦钩顿了一下,然后笑了:“嗯,我也没有。”

他从身后抱住扶游,脑袋搁在扶游的肩膀上:“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扶游偏过头,没看他,目光望向窗外。

秦钩抱着他晃了晃:“小……”

他下意识就要喊“小黄雀”,出了口才恍然惊觉扶游不喜欢,连忙改了口:“扶游,你不高兴。”

扶游这才转头看他,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

这天下午,扶游去看晏知和怀玉。

晏拂云也进宫了,晏家被封,仆从全部遣散,他穿得朴素,脸上手上还有做活弄的伤痕。

他坐在晏知床边,倒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哭哭啼啼地向兄长告状,反倒笑着同他说话,让他放心。

扶游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默默地退出去了。

他关上门,一回头,怀玉就站在他身后。

“小呆子。”

扶游朝他摇摇头,然后拉着他去走廊栏杆上坐下说话。

已经是暮春了,今天天气好,万里无云。

从走廊望出去,宫墙庭院一览无余,是秦钩的暗卫探听不到的地方。

扶游道:“你身上可大好了?我已经和兄长说好了……”

怀玉转过头,朝他挑了挑眉:“你和晏知说好了?”

“……好吧,是我单方面说好了。过几天晏家去封邑,会带上你一起的,你尽早收拾一下,不要忘了。”

“嗯。”怀玉抱着手,“那你呢?”

“我还要在这里留一阵子。”

“说实话,我被当细作送进来,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出去。托了你的福,我才能出去,可是你自己……”怀玉叹了一声,“上回你跳个湖还勉强能走,这回恐怕是难了。”

“你放心。”扶游拍拍他的肩膀,朝他笑着,弯了弯眼睛,“我有办法的,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要先把你们都安顿好。”

“你可别做傻事啊。”怀玉看着他,“其实吧,现在皇帝已经承认自己喜欢你,也发现自己离不开你了,你要是留在宫里,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他搂住扶游的肩膀,压低声音:“就像训狗一样,慢慢地训,总会……”

扶游推开他:“我不想训狗,我没把人当做狗看。”

怀玉撇了撇嘴:“行吧。”

傍晚的时候,扶游走出宫殿,回到养居殿。

他抱着手,低着头,一步一步踢着衣摆,晃晃悠悠地回去。

实在是不想回去。

忽然,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扶游?”

扶游恍惚抬头,看清来人之后,迅速后退一步,扭头就跑。

那人还在后面喊他,只可惜他年老体衰,跑了两步就跑不动了,扶游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扶游转过宫道,从偏门进了养居殿。

他靠在墙上,手掌按着心口,心有余悸。

是邱老夫子,是他采诗途中的忘年交。

扶游从没跟他讲过自己这三年来在做什么,他已经足够狼狈了,不需要把这种事情再告诉老朋友,让老朋友也跟着羞愧。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扶游还没来得及细想,一片阴影就罩了下来。

“你跑什么?”秦钩低头看他,用拇指抹掉他鼻尖上的汗珠。

扶游抬头,恍然惊觉:“是你……”

“那不是你的朋友吗?我让他过来……”

秦钩话还没完,只听一声脆响,“啪”的一声,秦钩的脸偏到一边,扶游还举着手。

跟着的侍从,在崔直的带领下,连忙跪下请罪。

秦钩冷了脸,面有怒意,他看着扶游,捏了捏拳头。

扶游整个人都在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红着眼睛看着他:“秦钩,你别再羞辱我了好不好?”

秦钩松开拳头:“怎么了?”

“送他走,还有别人,全部送走。”

“好。”秦钩回头,“马上把老夫子送回去。”

侍从领命下去,秦钩转回头,对扶游道:“送走了。”

扶游捂着脸,泣不成声。

他已经回来了,秦钩要做什么,他都随秦钩的意了,可为什么秦钩还要这样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