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危楼(第2/7页)

扶游飞奔上前,抓着栏杆,喊了一声:“怀玉?兄长?”

怀玉应了一声:“我没事,他也没事。”

可扶游显然还是不放心,因为晏知没有过来,他只是坐在角落里。

扶游放轻声音,唤了一声:“兄长……”

可是晏知没有回答。

扶游回过头,就撞上秦钩。

秦钩靠得很近,扶游想了想,试探着问他:“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秦钩点了点头,抬手让狱卒过来开门。

牢门打开,扶游跑进去,在晏知面前跪下,抱住他:“兄长。”

晏知没什么生气,扶游问:“兄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病了吗?”

他一说这话,秦钩便抬手让太医上来,给晏知看看。

扶游抓住他的手腕,递到太医面前。晏知却收回手,抬起头,看向扶游的目光说不出的难过。

“成王败寇,本是寻常,扶游,你不必如此。”

扶游摇摇头,目光坚定:“我要兄长和怀玉都活着。”

他回过头,看向秦钩:“可以把他们两个放出去吗?只是他们两个。”

秦钩点头:“当然。”

他抬手,让侍从们过来,把晏知和怀玉请出去。

怀玉倒是高兴,还朝西南王挥手道别。晏知不肯走,就被侍从直接抬走了。

扶游担心,刚要追上去看看,就被秦钩按住了。

“太医跟着了,不用担心。”

他握着扶游的手,走到走廊上,踩着地毯,经过一个个关着死囚的牢笼。

*

扶游把晏知和怀玉安置在一处宫殿里,请太医来看诊。

扶游握着晏知的手:“兄长,反正我已经回来了,你别这样。”

晏知却道:“原本是我棋差一招,你为什么要回来?”

“陛下说他现在喜欢我了,想和我成亲,我就回来了……”这话说来,扶游一点底气都没有,他自己都不信,“总之,我没有关系的,我已经出去采过诗了,兄长就当是我采完诗回来了。”

晏知定定地看着他,叫他没由来地有些心虚。

扶游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道:“等过几天,兄长身体好了,我就安排兄长和怀玉出宫,去晏家的新封邑,地方可能有点偏,不过总比在这里好。”

足够他们安稳度过一生了。

扶游是这样打算的。

一个月的牢狱之灾,叫晏知实在是没有力气深究,扶游也不准备跟他细说,再哄了他两句,就借口说要去看看怀玉,让太医好好照顾他,自己逃出去了。

他退出房间,关上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让他们留下参加你和我的大婚吗?”

扶游被吓了一跳,回过头,险些没站稳,被秦钩扶住了。

被抓住的时候,扶游反倒抖得更厉害了。

扶游定下心神:“我以为你想快点打发他们走。”

秦钩却看着他:“你不想让他们留下来?”

“不想。”扶游摇摇头,想了想,“之前两次成亲,不都是很简单的吗?又不用别人。”

他一向不会讽刺人,说话时一直都是眨巴着眼睛,正正经经的模样。

可是秦钩却在其中听到了莫大的讽刺。

前两次像儿戏一样的成亲,是秦钩自以为不喜欢,为了哄他才办的。

现在他终于承认自己喜欢扶游,真心想跟扶游成亲了,扶游却早已经默认,他们之间,就是儿戏的、敷衍的,见不得光的。

因为秦钩一开始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秦钩看着他透亮的眼睛,再也说不出重话。

他张了张口,最后只道:“这回是不一样的。”

扶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

*

这世道一早就乱了,不再是采诗官初立时的以礼乐治国,世家可以掌权,太后也可以掌权,只要手里有足够的筹码。

而自从去年冬天肃清刘家之后,秦钩大权独揽,又有兵权在手,在朝政上一向为所欲为,强迫世家分田地、交兵权、免赋税。

世家自顾不暇,和这些事情比起来,立后的事情实在是微不足道。

短短半年就换了好几个皇后,这回皇帝又说要重新立后。

朝野见怪不怪,虽有非议,但终究碍于皇帝的权威,不敢轻易开口。

他连风光无限的世家子弟都立过了,遑论扶游。

扶游不过是一个小采诗官,又没什么背景,立了也没什么作用,不值得朝堂上的人替他出头说话。

至于秦钩说自己这回是真喜欢他,当然也没人信。

就跟“狼来了”一样,皇帝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一开始是扶游,后来是晏拂云,再后来是晏知,兜兜转转,又绕到扶游身上。

谁还会信呢?谁信谁是傻子。

只有秦钩自己信了。

他终于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扶游,他开始亲自操办自己和扶游的大婚,给扶游送了更多的珍宝,当做聘礼,给扶游挑选衣料,要和他一起穿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