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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元叉避过了刀锋,冷笑道,“陛下错了,元叉若不是念着陛下的旧恩,今日太后陛下和皇上的性命早已不保!”

“哈!那朕还要多谢你的活命大恩了?”胡容筝咬牙切齿地讽刺道。

“陛下,臣并未夺宫篡位,臣只是想除去把持朝政、素有谋反之心的元怿!”元叉一挥手,清凉殿门前顿时站满了铁衣神武队的佩刀侍卫,用威胁的口气说道,“现在,臣已经骑虎难下,为了保全自己,臣已经横了心不顾一切了!”

“元怿怎么了?”胡容筝似乎已经闻见了一股血腥气。

“他死了!”元叉索性告诉她真相,他的声音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

胡容筝眼前一黑,向后倒退了两步,跌坐在妆台边的软凳上。

在这一刻,她才真实地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来,一切危难的时刻,都有元怿和她在一起共同面对,共进退、同担当。而现在,连元怿也无法自存,她又如何来面对凶残狡诈的元叉呢?

平生第一次,胡容筝尝到了既痛又悔的滋味,元叉早有异志,元怿劝诫过她们那么多次,她却都置之不理。

事态发展到今天这种无法收拾的局面,她胡容筝责无旁贷。多年独权专政,养成了她刚愎自用的性格,如今,她完全是自作自受。

“你想怎么样?”胡容筝的声音中不由得闪出了一丝惊恐。

“臣别无奢求,请太后陛下速颁诏命,任臣为执政大臣!”元叉志在必得,毫无滞涩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胡容筝睁开眼睛,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可!”

殿外的喧腾声音已渐渐平息,几名侍女被推了进来,她们拥着脚步踉跄的胡容筝,向僻在一角的北宫走去。

刚刚进入北宫的大门,门外就传来了落锁的声音,胡容筝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余生,将会在这幽森的北宫中度过了。

她缓缓回过头来,恰好看见脸色苍白的元诩正支颐坐在一张黑檀木桌边,他的神情、姿态,酷似已故的宣武帝元恪。

一种极度的悲痛和愤怒充塞了她的心,她紧紧握住椅背,在满殿黯淡的光线中,从心底爆发出一声惨烈的长叫:“不!一切远未结束……朕将会尽诛元叉等人,为你复仇!呵,元怿,你本来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安慰,我却会一夜之间就毫无防备地失去了你……而这都是我的错……”

天将亮了,窗外的风声却忽然转急,胡容筝怔忡地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恍惚地想着,这么多年,大魏的朝纲由她一手把持,天下却兵祸频连,自己又被元叉逼迫如此……自己,到底是不是个成功的能胜任国事的专政者,还只是个过分自傲的女人?

元怿之死,自己难辞其咎,可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曾经,年少时的胡容筝,自负精通经史、才干出众、冷静沉稳、深思熟虑,而什么时候起,就成了这么一个自私冷酷、刚愎自用的人?她到底是专于旧情、神志恍惚,还是天生冷血、吝于付出?她到底是为情所伤、行为无法自控,还是极度自恋,以致一个接一个地伤害了生命中那些善良多情的男子?

没有人能告诉她。

殿外,潇潇夜雨落得正急,永宁寺的铃铎正随着急雨摇荡,声音响亮而悠长,凄凉而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