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芙颂的驾照(第4/6页)

“爱情是什么?”

“是什么?”

“爱情就是,芙颂在公路、人行道、家里、花园和房间里转悠时,在茶馆、饭店和家里的餐桌上坐着时,看着她的凯末尔所感到的一种依赖的情感。”

芙颂会说:“嗯……回答得很好。那么看不到我时,你就不爱了吗?”

“那时就会变成一种糟糕的痴迷,一种病态。”

芙颂会说:“我一点也不知道,这对驾照考试有什么用!”她会露出一副让我感到婚前不能过多持续这类玩笑和挑逗的表情,而我那天也不会再去开一个类似的玩笑。

交规考试是在贝希克塔什的一个小皇宫里举行的。那里曾经是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的疯儿子努曼王子为了打发时间听后宫女孩弹乌德琴,画印象派海峡风景画的地方。共和国成立后,这里变成了一个暖气始终烧不热的政府机构办公楼。当我在门口等芙颂时,我再次后悔地想到,八年前,当她在大学入学考试上流汗时,我也应该在塔什克什拉的门口等她的。如果我取消和茜贝尔在希尔顿的订婚仪式,派我母亲去提亲的话,那么在这八年时间里我们就会有三个孩子了。但是如果近期结婚,我们依然还有足够的时间生三个、甚至更多的孩子。对此我也是那么地确信无疑,以至于当芙颂高兴地跑出来说“我全做出来了”时,我差点要问她今后我们要几个孩子,但最终还是控制了自己。晚上我们还是得在家里和芙颂的父母一起老老实实地吃晚饭,看电视。

芙颂以满分的成绩通过了交规考试,但却没能通过第一次的路考。尽管参加路考的所有人,因为要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肃性都会在第一次考试时被留下,但我们对此还是没有足够的准备。据说,考试很快就结束了。芙颂是和三个男考官一起坐上雪佛兰的,她成功地发动了汽车,稍微往前开了一会儿后,一个坐在后面、声音洪亮的考官说:“您没看后视镜!”芙颂回头问道:“您说什么?”于是他们就立刻让她停车,下车。因为司机开车时是不能回头的。考官们带着不想在如此糟糕的一个司机的车里冒生命危险的慌乱下了车,而芙颂因为他们的这种鄙视而惴惴不安了。

他们让芙颂在四周后,也就是7月底去参加第二次路考。那些清楚交管部门的官僚作风和驾校受贿情况的人们看见我们那忧伤、被羞辱的样子都觉得好笑,在一个由一夜屋改建的茶馆里(墙上挂着四幅阿塔图尔克的照片和一面大钟),他们用一种友好的语气告诉了我们得到驾照的必要途径。他们说,如果我们报名参加了一个由退休警察授课的特殊、昂贵的驾校,(我们并不需要去上课)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路考,因为很多考官和警察是驾校的合伙人。上这类驾校的人,路考时可以开一辆经过特殊准备的旧福特轿车。这辆车上紧挨着驾驶座的地方,被挖开了一个显示路面的大洞。被要求在一个窄小地方停车的准司机,透过那个洞可以看见路面上的彩色标记;如果同时还可以看到挂在后视镜上的停车指南,那就可以明白在哪个颜色的标记上需要把方向盘向左打到底,在哪里需要挂倒挡,这样就能够不出差错地把车停好了。如果不报驾校,那么我们还可以直接交一大笔钱。作为一个商人,我清楚有时行贿是不可避免的。但因为芙颂发誓说,她不会给那些不让她通过考试的警察一分钱,于是我们只好在星星公园里继续练车。

交规的书上,规定了开车时必须遵守的上百种小规则。在考官面前,考生仅仅规范地开车是不够的,同时还要用夸张的动作来证明自己遵守了这些规则,比如说,看后视镜时,还必须用手去扶一下镜子表示看了。这是一个在驾校和路考上熬白了头发、和蔼的老警察用一种十分友善的语气告诉芙颂的。他说:“孩子,路考时你既要开车,还要做出开车的样子。第一点是为你自己,第二点是为了国家。”

练完车,在太阳开始失去威力的那些钟点,和她一起去埃米尔岗,在岸边停车,喝咖啡、汽水,或是坐在鲁梅利希撒尔的一家茶馆里要个俄式茶壶喝茶,这是充满乐趣的,因此我会觉得相对于这些乐趣来说,考试的烦恼是微不足道的。但读者们也千万别认为我们是幸福、快活的恋人。

有一次我说:“我们练车的成绩会比数学更好!”

芙颂谨慎地说:“看吧……”

喝茶时,有时我们会像一对结婚多年、所有话题早就说完的夫妻那样沉默地坐着,就像那些幻想着另外一种生活,另外一个世界的不幸的人们那样,我们会好奇地看着从面前经过的俄罗斯油轮、远处的黑伊贝利岛,甚至是开往黑海方向的萨姆松游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