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药过度(第5/9页)

“那,为什么?”

“……”

金子先生一言不发,这样一来,我不就成了一个不知内情,只知道执行冰见子医生错误治疗的、没有眼泪的冷血护士了吗?

“我是一个护士,为了掌握患者的情况只好这么做。根据不同的情况,我的护理工作也要相应变化,我会竭尽全力,所以您能把情况都告诉我吗?”

胜负在此一举,但是金子先生已经一副不想再听下去的样子,他激烈地摇着头说:

“别说了,请别说了……”

然后过了一小会儿,从他口里突然蹦出一句:

“我只是宠爱女儿而已。”

金子先生的话让我越听越糊涂。特别是刚才蹦出来的那句“我只是宠爱女儿而已”。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做父亲的宠爱自己的女儿,本来就无可厚非,他为什么要特别强调这一点?

“请冷静一下。”

我安慰着由于兴奋、脖子上青筋颤动的金子先生。

“听您刚才的介绍,您并没有错,所以根本不用介意。但是我想问的是,您太太为什么要拿刀砍您?病历上记载的是突然发作,但我觉得是否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您可以把事情告诉我吗?”我对继续保持沉默的金子先生说。

他微微点了点头:“我的确爱过妻子。但她有时欺负起女儿来异常地歇斯底里。由于她做得过于离谱,我开始袒护女儿,让她不要说得这样难听。真理,这是我女儿的名字,什么错事也没做。正说着,我妻子突然从厨房里拿出菜刀向我和女儿砍来。我女儿腿快先跑了,我想制止她,她却直直地挥刀向我砍来,结果被她砍了两刀,这两处受伤缝了十针。”

金子先生把左手小拇指上残留的伤口递给我看。

“我妻子当时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她平时老实本分,那时却鬓发乱摇得像个疯子,由于我手上喷出血来,我才叫了救护车。”

这时我才了解了事情的起因,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摸不着头脑。

“但是,您太太平时那么老实,为什么冲您做出如此激烈的……”

“对呀,所以我那时如果不是单单指责妻子,而是稍微体贴地宽慰她一下就好了。而且还和女儿站在一起一块指责她。”

“指责?”

“对,我说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无聊的事了,这句话好像愈发激怒了我妻子……”

“那么,无聊的事情是?”

“说起来不好意思,我和妻子之间的关系不太好。不对,我并不是不喜欢她,但是我妻子好像不喜欢我……”

这时,金子先生右手轻轻拍了一下额头。

“我妻子好像不喜欢我过分宠爱女儿。她一说女儿什么,我就为女儿辩护,而且女儿也站在我这一边。所以她觉得我们故意欺负她,我们排斥她、讨厌她这种被害妄想越来越严重……”

“但是,父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错呀。”

“我也这么想,但是我妻子却非常奇怪,总是觉得有一天自己会被女儿取而代之……”

“不会吧?”

父女之间的关系再怎么亲密,和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完全是两码事,怎么会把二者混同在一起呢?

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异常的关系。

“是不是你对女儿的喜爱,是一种特殊的喜爱……”

“请等一下。”

金子先生激动地摆着右手。

“我女儿才初中二年级啊。即使我再怎么宠爱女儿,又能做什么呢?最多也只是抱抱她而已。”

“但是,冰见子医生觉得……”

冰见子医生确实好像说过,不能让金子太太回只有父女两个人在的家。

“那个医生很奇怪,是个神经病。”

突然听到金子先生攻击冰见子医生,我心里不安起来。

“她想的事情极不正常。从我妻子刚刚住院到我不久后前来探病,每次她都刨根问底地追问我的家庭关系,结果我妻子变成了眼下这个样子,都是由于我的过错……”

这时金子先生对我说:“医生,”然后又慌忙改口称我,“护士先生。我家里的那位,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吗?这次我一定把所有事做好,我十分希望我妻子能够早日出院。”

金子先生说完深深地低下了头,我无言以对。

金子太太现在已经恢复得相当不错,眼前的一切症状,可以说都是由于冰见子医生错误用药造成的。因此,金子先生如果真心希望治愈妻子,最佳的方法是冲破一切阻碍,把妻子强行带回家。金子太太眼下当然是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所以有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把她扛出去后,可以相当简单地逃走。为了实现此项计划,工作人员,其实最重要的就是我,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蒙混过关,这件事就能办到。

如果真正为患者考虑,这个方法最好,而且事关患者的生命,可以说是从事这项工作的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不仅如此,虽说不用上纲上线到人道主义这么夸张,但是作为在医院工作的护士,这是责无旁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