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障碍(第7/10页)

“你这种说法,过于极端了。”我再一次提醒着凉子,“你把冰见子医生形容得如此恶劣,那你还不如辞职好了。”

“你让我辞职的话,我辞也可以啊。”

凉子将错就错地答道,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说过头了,叹了一口气。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我们这儿说不定也会变成诚星会那样的医院。”

“怎么可能……”

我被凉子说得瞠目结舌,不由瞪了她一眼。

诚星会是关东北部的一家精神病医院,半年前大范围的违法诊疗被人发现,后来被查封了。

在那里,几乎不让住院患者出院,为了节省看护时间,竟用工具绑住患者的手脚,而且让患者大量服用药物,证据确凿。甚至有小道消息说,医院一般让那些高龄的老年痴呆症患者,在住院三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死亡。这其中也当然包含着家属希望医院对这种需要人护理、非常麻烦的痴呆老人,进行适当处理的自私要求。

实际上,表面上对这些患者护理周到,暗地里把他们送上死路,非常简单,万一因为用药过量导致患者提早死亡,家属就是有些疑问,也不会有人继续追究下去。医院把这些不再被人需要的老人,合法处理掉了,家属只有可能高兴,绝不可能因此怨恨医院。

如果精神病医院成了这些自私自利家属们的帮凶,那么这种地方根本不能叫作医院,只能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受雇杀人的地方。

当然这种性质恶劣的医院极为少见,一般的医院都会竭尽全力、实事求是地治疗那些需要护理的患者。

花冢医院当然也是这些医院之一,因此才有很多患者聚集于此。把自己工作的医院和诚星会相提并论,这对一个在同样医院工作的护士来说,绝对不能容忍。

“你听好了,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我绝不会再保持沉默。”

“怎么了,你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呀,我只是说我们医院千万不要变成那样而已。”

凉子仍然两手抱胸,一副失望的表情。

说实话,男人对那些不能成为做爱对象的女人可以非常冷酷;但是对心存做爱希望的女性却硬不起心来,总是十分温和。我对凉子已经失去了做爱的念头,而且即使我要求,她也不会答应。在我决定不再对凉子心存幻想的时刻起,我一下子又变回了态度坚定的男人。

“听好了,今后在这件事上,我不允许你再说冰见子医生的坏话。你只要在她手下工作一天,就不应该对她说三道四。”

不知是否被我的气势压倒,凉子开始沉默起来。这样一来,我的气焰更加高涨。

“现在即使我们不明白,但冰见子医生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这样做是不会错的。”

我在大放厥词的同时,心中突然出现一种不安。

“这件事情,你不会对别人也提起过吧?”

“别人?”

“医院以外的人,比如说对你哪个朋友……”

“我从没说过啊。”

凉子坚决地摇头否定。

“这样最好,总之,这件事就作为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了。”

“我知道了。”

看着乖乖点头称是的凉子,我对凉子刚刚绝望的感情又有点儿死灰复燃,我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觉得你也真是左右为难……”

“但是,你不也一样吗?”

此话不知是讽刺,还是同病相怜的共鸣。不管怎么说,凉子确实多少也在反省自己。

“以后找机会,我也再问一下冰见子医生。”

我刚想结束谈话,凉子问:

“哎,冰见子医生的母亲现在做什么呢?”

“什么意思?”

“她母亲还健在吧,还是和她父亲一样已经去世了?”

“这个,还……”

说实话,有关冰见子医生母亲的事情我几乎一无所知。

但是,我没听说过她母亲已经过世,所以现在应该还健在吧。至于她母亲住在哪里、怎样生活,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不是和冰见子医生住在一起吧?”

“应该不会。”

冰见子医生位于松涛的公寓,因为给她送资料我去过一次,并没有和母亲住在一起的痕迹,而且至今为止,我也没有从她嘴里听到过类似的话题。

“但是,母亲一个人,女儿一个人。一般不是经常见面,或者住在一起吗?”

听凉子这样一说,我的确也觉得有道理。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在冰见子医生的身上完全看不到她母亲的影子。

“在医院里,也没见过她母亲吧?”

看到我点头,凉子自语道:“是吗?”

“也许冰见子医生和她母亲之间关系不好。”

“为什么?”

“因为从没听到过关于她母亲的一言半语。一般的母女,两个人会一起去旅行啦,女儿也常会母亲长母亲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