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战斗正在进行(第2/5页)

“不要过于悲伤,先生,”他说着握起乡绅的手,“他为履行船长和船主赋予的职责而死,你不必为他的灵魂担心。这也许不太合乎教义的精神,但这是事实。”

船长把我拉到一旁,说:“李甫西医生,你和屈利劳尼先生指望的那艘接应船几时能来?”

我如实地告诉他,这不是几周而是几个月之后的事,要是在8月底我们还没有返回的话,勃兰德里才会带船来找寻我们,这个日期不会提前也不会推后。

“你可以自己算算还有多少日子。”我说。

船长搔搔头皮答道:“是啊,即使把天赐的一切都考虑进去,我们的处境仍然极为艰险。”

“这话怎么说?”我问。

“我们丢掉的第二趟补给物资实在可惜,这就是我要说的意思。弹药眼下还够用,可是食品就缺乏了,而且是极度缺乏,李甫西医生,甚至可以说,我们少一个人也许不是坏事。”他说着,指了指那具国旗下面的尸体。

我不能说船长讲的没有道理,他只不过是将以后肯定会碰到的严重问题提前揭示出来而已,食物与生命,总是在这种可笑的场合成为摆在我们面前难以平衡的两大问题。一旦食物匮乏,而救援船又迟迟未到,那么,打败我们的可能就不是隐藏在树林里,固守在大船上的那帮海盗了。

正在此时,“轰——”一声巨响!一颗炮弹呼啸着飞过木屋上空,坠落在远处树林里爆炸了。

船长看着升腾而起的那片火光,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说:“噢,把炮弹打光吧,反正你们的火药不多,伙计们。”

第二发炮弹准确一点儿,落在栅栏里,震得沙土飞扬,好在没造成更大的破坏。

“船长,船上的海盗怎么也看不到这屋子,”乡绅说,“他们准是瞄准了那面国旗,把它降下来是不是更明智些?”

“降旗?”船长叫了起来,“不,先生,我不会这么做。”船长的回答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那面国旗不仅体现着一种顽强而深厚的感情,而且也是我们回应敌人的一种高明策略,只要它在飘扬,那就是在告诉对手:我们从没把他们的炮击放在眼里。

疯狂的海盗们整个晚上不停地轰击着,炮弹一颗颗落在周围,击得树林里、栅栏内、木屋后面阵阵尘土飞扬。炮手瞄射得很高,炮弹落下时已没什么力量,自行埋入松软的沙地里。对这种流弹没什么好怕的,反正都是四处乱轰,除了带来一阵轰响、一阵沙土之外,再无他用,有一发炮弹还从木屋顶上溜下来又从地板底下钻出去,离目标如此之近却对目标毫无伤害。我们很快就习惯了这吵人的玩意儿,就当海盗们是在打板球好了。

“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能说明前面林子里没有敌人。”船长透过射击孔边观察边说,“已经退潮了,划子和那些补给物资也该露出水面了,朋友们,有没有谁自告奋勇去把猪肉抢回来?”

葛雷和亨特一马当先,他们全副武装地偷偷溜出寨子穿过树林,可眼前的情景却令两人大失所望。反叛分子们比我们想象的更大胆,或者是他们过于信任伊斯莱尔的炮术,竟然派出四五个人正忙着拖走那批露出水面的物资。那些家伙将成箱物资搬上小划子,桨手不时划动着,以保持水流中划子的稳定性,西尔弗在船尾指手画脚地命令着。这批海盗每个人肩上都挎有一支滑膛枪,大概是从他们自己的秘密军火库里弄出来的。葛雷和亨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箱物资被搬上划子运走,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木屋里的船长写下今天的航海日志,这是开头的一部分:

亚历山大·斯摩列特,船长;大卫·李甫西,随船医生;亚伯拉罕·葛雷,木匠助手;约翰·屈利劳尼,船主;约翰·亨特和理查·乔伊斯,船主的仆人,未出过海的新手——以上是船上剩下的全体忠实船员——带着只够勉强吃十天的食物于今日登岸,并在岛上寨子的木屋顶上升起英国国旗。汤姆·雷德拉斯,船主的仆人,未出过海的新手,被反叛分子击毙;吉姆·霍金斯,客舱侍应生——

看他写到这里,我又想起那可怜的孩子,不知道吉姆现在身处何方。这时,忽从那边传来了一声呼唤。

“有人在叫我们。”放哨的亨特先听到喊声。

“医生!屈利劳尼先生!斯摩列特船长!喂,亨特,是你吗?”呼唤声接连响起。

吉姆!是吉姆!我一步跑到门口,看到那个让人担心不已的孩子——吉姆·霍金斯正从木栅外面翻进来,他安然无恙。

(以下仍由吉姆·霍金斯叙述)

那面升起的国旗不止引起我一人的注意,本·甘恩也看到了,他拉着我的胳膊停下说:“那边肯定是你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