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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解。”

“首先,正常状况下,全像画片不应有所谓‘合和’。每张全像画片的程序都是独立运算的。当两张全像画片彼此趋近,至多是两帧光学实像同时现身。理论上,实像与实像间仅同时并存,不至于发生任何交互作用。”

“确实。”K回应,“而且,那第五首的出现更令人费解。”

“是……或者,可以这么说:那是另一套专为梵天第五首所设计的全像算法。”Devi说,“不精确地说,原本在两张全像画片彼此分离时,那特别的算法并不存在。M想必是为这两张全像画片设计了一个特别机制,另一个殊异的运算器。当两张画片彼此接触,这运算器便会被启动。这就造成了第五首的出现——

“所以,K,Eurydice。”Devi女士微笑,自沙发座中起身,“两位请跟我来……”

她引导他们来到办公桌后,按开右侧抽屉,自其中取出一张约略明信片大小的纸张递给K。

“这是地图。”Devi说。

一张平面城市地图。蓝绿底色上标示着街道、绿地、河流、湖泊与观光地的图像与标志。两个红点隐匿其间。

“V镇东北角。”Devi说,“事实上,这不是普通地图,这是一张全像地图。”

“这是全像画片?”K疑惑,“是吗?这看来一切都是平面的,完全不像全像啊?”

“是,因为它同样经过特殊设计。”Devi解释,“看见那两个红点了吗?那就是此刻M的所在位置。”

“两个?”K问,“到底是哪一个位置?是说两个都有可能?”

“这也是我的疑问。”Devi女士点头,“很抱歉,我知道的也并不够多;事实上,K,我也未曾见过M本人。在这点上,我与你倒是一样……”Devi女士歉然一笑,“我所知有限。但就我了解,M的风格向来如此。”

“什么意思?”K大惑不解,“您说,您也不曾见过M本人?”

“没错,Zodiac先生,或K先生,”Devi说,“我不曾见过M本人。她行事非常谨慎……我想她自有道理。”Devi似乎有些迟疑,“关于此事,我的建议是,一切以‘获取信息’为主;至于其他,包括M的身份,若难以获知,那么也无须强求——”

K皱眉。“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两个红点,而非一个——这完全就是M的风格无误。”Devi说,“这张全像地图并非普通全像。据我了解,它的全像是时间上的全像。”

“时间上的全像?”K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一般我们说全像,指的是空间上的全像,是借由算法去计算出在光学上无法猎取的角度。我与你所各自持有的、合和前的两张梵天像即是如此。那是一般正常的全像。而时间上的全像,则是借由算法呈显‘此刻’无法呈显的事件。

“举例,”Devi女士解释,“我刚提过,梵即一切、梵即万有、梵即万事万物。所有特定事物皆为梵的个别体现;即使是作为梵之人格化表现的梵天,亦仅是梵之一端。而这些,其实都与这组全像画片的算法有关。之前当M告诉我,联络暗号正是两张彼此合和的梵天全像时,她同时向我说明了制作原理。

“根据M的说法,两张全像未合和前,画片显像所仰赖的运算程序,是‘空间全像’运算。而一旦两张画片彼此合和,那将梵天痴迷恍惚的第五首自虚空中召唤而来的新算法,即是‘时间全像’……”

“什么意思?”

“我们先前提过,理论上,当两张全像彼此合和,不应有原先不存在的事物产生。然而在这套特别的全像设计上,M的设定却是,当全像彼此合和,新的算法诞生,则空间全像将被更改为时间全像——亦即,它可能同时呈现一事物于不同时间刻度中的状态。”

K皱眉。“这和M的两个所在地有何关系?”

“所以我才说,看这把戏,就知道那正是M的风格。让我换个方式解释——Zodiac先生,或K,”Devi突然提问,“回到艺术上,如果,作为一位……艺术经纪人,”她微笑,“或说,作为一位艺术爱好者;我有些好奇:您会如何解读这两张梵天画片?您会认为它有着什么样的隐喻?它主题为何?”

“我想,如果是我——”Devi女士继续,“我可能会认为,创作者Ahima所认同的,是在梵天的第五张脸上所呈现的那种激情与痴迷。我可能如此陈述:当艺术家试图重现那原本已遭湿婆摧毁的第五首,甚至刻意着重于其恍惚迷离,则极可能是为了强调人类情感所代表的,某种永恒的、超越的、令人动容的力量——

“换言之,若仅依赖直觉,我或许会认为:这是一位专注于‘情感’的艺术家。她利用对传统婆罗门文化的转化,甚至反叛,试图呈现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