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安德的孩子们(第5/12页)

哦,上帝,请宽恕我在面对您的这些孩子的生命时扮演了您的角色。当普朗特的“艾瓦”来到您的面前为我们祈祷时,请认可他代表我们带去的祈祷吧――但让他的种族作出这样的改变,必须出于您的意志。帮助我们行善吧,但如果我们在无意中造成了伤害,就制止我们吧。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阿门。

她用手指从自己的面颊上刮了一滴眼泪,压在普朗特那光滑的树皮上。普朗特,你在此感觉不到这点吧,因为你不在树内。但我坚信,你是仍然能够感觉得到的。上帝是不会让你那样高尚的灵魂迷矢在黑暗中的。

是该走的时候了。温和的兄弟们用手触摸着她,拉着她向实验室走去――格拉斯在那里的隔离状态中等待着进入第三种生命形态。

安德以前来隔离室时,普朗特躺在床上,周围都是医疗设备。今非昔比。格拉斯身体完全正常,尽管各种监测器的线连接在他的身上,但他并不受床的限制,反而乐观、好动,几乎按捺不住要把试验进行下去的渴望。

既然埃拉和其他猪族人都已到来,试验就可以开始了。现在,惟一使他保持隔离的围墙就是干扰场;在外面,聚集在一起来看他的猪族人可以看到发生的一切。但是,只有他们才在露天进行观看。或许是考虑到猪族的微妙感情,或许这样可以在人类与残忍的猪族仪式之间有一堵隔墙,人类都聚集在实验室内;从那里,他们可以通过一扇窗户和监视器看到发生在格拉斯身上的实际情况。格拉斯等到身穿防护服、手拿木刀的兄弟在他身边站好,他便撕碎卡匹姆草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卡匹姆草具有麻醉性,可让他的痛苦减轻些。不过,一个兄弟咀嚼着不含德斯科拉达病毒的土生青草进人第三种生命形态,这还是第一次。如果埃拉的新病毒没问题,那么这里的卡匹姆草就会像以前含有德斯科拉达病毒的卡匹姆草那样产生作用。

“如果我能够进入第三种生命形态,”格拉斯说, “这个荣誉属于上帝和他的仆人普朗特,而不是我。”

格拉斯选择用最后一句话来赞美普朗特是恰如其分的。但他的客气却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人类中的许多人想起普朗特的牺牡时,就忍不住痛哭流涕。虽然难以解释猪族人的感情,但安德毫不怀疑,聚集在外面的猪族人发出的叽叽喳喳声也是在哭泣,或者是与回想起普朗特相关的某些其他情感。不过,格拉斯认为此事没有他的荣誉是错的。每个人都清楚试验可能失败,尽管理由充满希望,但埃拉的雷科拉达能否把一个兄弟引导到第三种生命形态尚不能确定。

身穿防护服的兄弟举起刀开始工作。

安德想,这次不该由我来操刀了。谢天谢地,我用不着挥刀来结束一个兄弟的性命了。不过,他没有像实验室里许多其他人一样把目光移开。他对鲜血和血块已见惯不惊,尽管令人不快,但他至少觉得尚可忍受。格拉斯能够忍受去做的,安德就能够忍受去见证。那也是死者的代言人应该去做的事情,不是吗?见证。他尽量目睹了这场仪式:他们活活地剖开格拉斯的躯体,把他的器官种在土中,以便在格拉斯的精神还活着的时候树就开始生长。在整个过程中,格拉斯没有因为痛苦而发出声音或者移动。要么是他的勇气超出了想像,要么是雷科拉达在卡匹姆草中产生了作用,维持了它的麻醉性。

仪式终于结束了。把格拉斯带到第三种生命形态的兄弟们回到了隔离室;一旦他们的防护服上没有了雷科拉达和杀毒细菌,他们就在实验室里脱掉衣服,回归裸露状态。他们显得很严肃,但安德觉得能够看出他们隐藏着的兴奋和得意之情。一切进展顺利。他们感觉到,格拉斯的身体对他们有了反应。几小时、也许几分钟内,幼树的第一批树叶应该长出来。他们心中对此确信无疑。

安德也注意到,他们中有一个是牧师。他不知道主教得知后会说什么。老主教佩雷格里诺为了吸收异族加入天主教,确实做了一定的应变,改变了一些仪式和教义,以迎合其特殊需要。但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佩雷格里诺是个老人,他并不赞赏牧师参加这些仪式――这些仪式虽然与耶稣受难情形相似,但仍然不属于得到承认的圣礼。噢,这些兄弟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不管他们是否告诉主教有一个牧师参加了仪式,安德都不会提及;如果在场的人有谁注意到这事,他们也不会提及的。

不错,树正在生长。他们看见树叶长出来了,生机盎然。但要弄明白它是不是一棵格拉斯活在里面并具有知觉的父亲树,还需要许多小时、也许许多天时间。在等待期间,格拉斯的树必须完全单独生长。安德想,要是我也能找到一个地方离群索居就好了!在那里,我可以不受干扰地破解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