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深 渊(第2/3页)

“俘虏太多,”我开口,“会拖慢脚步,这回也没有电磁脉冲可以用。”更何况我们和外层空间仅隔三厘米的墙和空调系统,启动电磁脉冲是自寻死路。

“那就减轻荷重,”塞弗罗走向受伤且双手缚在背后的卡珐克斯,朝他的脸举起脉冲手套,“老头,这无关个人恩怨。”

他扣下扳机,我一把将他推开,脉冲波从卡珐克斯脸边掠过,轰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马提欧身旁,几乎炸掉他一条腿。塞弗罗猛转过身,手套瞄准我的头。

“给我拿开。”我低头对着脉冲炮管怒喝。热能往眼珠射来,刺得我不得不别过脸。

“你脑袋在想什么?”塞弗罗咆哮,“你以为他是你朋友?他不是!”

“留他活口。他是谈判筹码,奥利安应该还活着。”

“谈判筹码?”塞弗罗喷出鼻息,“那莫依拉呢?烤焦她的时候你可没手下留情,”他眯眼放下武器,嘴唇一掀,露出黄牙,“噢,是为了野马吧?难怪。”

“他是帕克斯的父亲。”我提醒他。

“帕克斯死了。为什么他会死?因为你放过了敌人。老兄,我们不是在院训,这是战争,”他指着我的脸,“战争很简单:不择手段、见敌就杀,否则就换自己人遭殃。”

他转转头,发现所有目光瞬间集中过来,气氛十分紧绷。“你错了。”我说。

“我们带不走这些人。”

“老大,外头很挤,”废物从外面跑回来,“超过一百个警卫,我们会变成蜂窝的。”

“要是没有拖油瓶就能杀出去。”塞弗罗说。

“一百个人哪,”小丑开口,“老大……”

“大伙儿检查电力。”塞弗罗眯眼望向自己的手套。不行,他的目光太短浅,会葬送所有人的命。

“不必,”我说,“卵石,联络赫莉蒂取消原本的撤离计划,传坐标过去,要她把船停在外面一千米的地方,尾巴对着我们,”卵石听了没有立刻反应,先看看塞弗罗,又看看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回归了,”我又说,“照我的话做。”

“就这么办,卵石。”拉格纳附议。

维克翠也轻轻点头,卵石皱了皱眉。“抱歉,塞弗罗。”她也朝我点头示意,以通信仪连接赫莉蒂。其余号叫者都盯着我,我感到痛心,竟因为自己害大家走到这一步。

“小丑,看看莫依拉的通信仪能不能修理,尽量将数据调出来,或许能知道他们本来有什么协议,”我飞快地下指令,“废物和瞌睡虫去走廊把风,拉格纳负责押送卡珐克斯,假如他真想逃,就砍掉他的腿。维克翠,你身上还有悬吊用的绳索吗?”她检查后点点头。“把所有人串在一起,大家集中过来,要绑紧,”我转头看着塞弗罗,“你在门口装好炸弹‘欢迎’客人。”

他没多说什么,眼中也没有愤怒,但压抑许久的自卑与恐惧结了果,最终流出怨怼的汁液。我认得那种神情,我的脸上不知浮现过几遍。就在刚才,我夺走了塞弗罗唯一的心灵寄托:号叫者。明明他耕耘了那么久,明明他说我还没准备好,但大家仍选择了我,不是他。这不只是对塞弗罗领导资格最大的否定。自他父亲死后就埋在心中的那股自我怀疑,此时得到印证。

不该是这样。我说我会服从指挥,但没做到。是我不好。然而眼下并非自怨自艾的好时机,我不是没试着沟通,或是通过我们的友谊指引塞弗罗看清方向,但我重返阿瑞斯之子后看到的除了暴力还是暴力。无可奈何,我必须用他的方式来发言。我上前一步,对大家说:“不想死就赶快带着你们的鸟蛋动起来。”

塞弗罗板起皱巴巴的小脸,望着照我吩咐开始动作的同伴。“要是你害死他们,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我们立场一致。动手吧。”

他转身跑向门口,从腰带取下剩余的炸药,开始安装。我看着混乱的会议室,大伙儿各司其职,总算有个团队的模样。想必每个人都能猜得到我想做什么,也知道这计划有多疯狂。

但看着大家那股认真执着的模样,我心里也越来越踏实。塞弗罗认为我没有准备好,大家却愿意信任我。只不过,我也注意到拉格纳偷偷望向落地窗三次。所有人身上的护甲都并非完好无缺,若要进入真空,光是压力就会叫人吃不消。我连面罩都没了。能否生还的关键是赫莉蒂。我总期待某天行动时能控制一切变量,假使独囚于黑暗之中给了我什么启示,那就是宇宙之浩瀚,绝非凡人能掌握。

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信心。“大家打开干扰波。”我也启动自己腰带上的装置,不能让外面的监视摄影机捕捉到我的样貌。

“赫莉蒂就位。”卵石回报。隔着玻璃,远在一千米外的运输机十分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