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深 渊

“她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奥利安活下来了吗?”我问。卡珐克斯和我一样还没从讶异中回神。他望着房里游移的黑衣号叫者,十分警戒。我们虽然无人阵亡,但情况也不太妙。“卡珐克斯!”

“就是字面上那个意思,”他回答,“就是她说的那个意思,和平号安全。”

“戴罗!”塞弗罗和维克翠从会议室另一端烤焦的侧门出去追卡西乌斯,不仅空手而返,现在还走都走不稳。“大家集合!”纵使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但维克翠的伤势是第一位,我赶紧过去查看。

她靠在碎裂的缟玛瑙大桌边,二头肌上多了一道深口,面罩也掉了下来,五官扭曲,不断冒汗。尽管如此,她还是自己注射止痛药与凝血剂进行急救。透过血光,我看见白色的骨头。“维克翠——”

“妈的,”她冷笑道,“你那小男友比以前厉害。刚才在走廊上差一点儿就能收拾他,不过我猜艾迦传授了几招你们那套‘柳流’。”

“看来是这样,”我回答,“撑得住吗?”

“亲爱的,别担心。”维克翠眨眨眼,塞弗罗又喊了我名字。他和小丑跪在莫依拉的焦尸旁。身为恐怖分子领袖,他果然对于血肉遍地的惨况无动于衷。

“是个御史,”小丑开口,“烤焦的御史。”

“厨艺很棒,小收割者,”塞弗罗得意扬扬,“皮酥肉嫩,这种口感最好了。艾迦一定会气炸——”

“你切掉我频道!”我狠狠打断他。

“你太意气用事,会扰乱指挥。”

“意气用事?你有什么毛病?至少我肯动脑袋,不是见人就杀,这房里本来有一半的人不必死。”

塞弗罗面色一沉,流露出的残酷完全不像我所认识的朋友。“老兄,这是战争,战争有不死人的吗?你应该要高兴我们是杀人的那一方。”

“野马也在啊!”我走到他面前,“连她也无所谓吗?”塞弗罗耸耸肩,我朝他胸口一戳。

“老实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她在?”

“哪有,”他慢条斯理地回答,“没这回事。你够了,老兄。”塞弗罗一脸挑衅,似乎不介意和我当场开打,可我也没打算退让。

“她为什么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塞弗罗望向我背后。拉格纳正将卡珐克斯押到房间中央,号叫者集合的地方。

“大伙儿准备冲锋,得在军队里杀一条路才出得去,脱出地点设定在背光面,十层楼高的地方。”

“目标呢?”维克翠望向大屠杀后的会议室,地上不是尸体就是痛苦发抖的银种人,以及拖着短腿爬行的赤铜种。

“恐怕烂了。”我说。

“大概吧,”小丑附和,对我露出同情眼神。我们两人开始翻查那些尸体。“真是一团乱。”

“你知道野马在这儿吗?”我偷偷问。

“不知道。话说回来,老大,”他回头注意塞弗罗,“你刚才说频道被切掉是什么意思?”

“别顾着聊天,快找到那个浑蛋银种人,”塞弗罗站在房间中央发号施令,“然后谁去外面带那个粉种进来。”

小丑到会议室另一边离正门最远的角落,他在俯瞰火卫一的观景窗右侧找到贾王。他倒在地上动也不动,被一根底部断裂的柱子压在墙下,蓝绿色袍子染红,但那是别人的血;他的指节上是插了些玻璃,不过我可以探到脉搏,还没断气,任务不算完全失败。麻烦的是贾王额头也遭流弹挫伤,我叫队伍里体形较大的拉格纳与维克翠过来帮忙,合力挪动柱子,将人给拖出来。

拉格纳从滚到柱底的死亡骑士的头颅取回锐蛇,打算利用石头当支点,和我一起扳动断柱,但维克翠忽然要我们先缓缓。“你们看。”她指着柱子顶端与墙壁交接的地方,从地板缝隙往上透出淡淡蓝光,形成长方形。那里显然有一道密门,贾王大概是想躲进去,却被柱子压住。维克翠将耳朵靠在门上,眯起了眼睛。

“等离子炬?”维克翠说,“呵呵——”她笑了起来,“贾王的卫兵急着想出来呢,看样子他是把人藏在里面,以防万一。他们说的是静语。”静语是黑曜种使用的方言,要不是柱子倒下,正好将门堵住,恐怕我们已经死光了。

他们明白,我也明白,今天这情况完全是侥幸。因此我对塞弗罗更不谅解,维克翠眼里那抹狂妄也淡了些,想必是在冷静思考后意识到这支队伍的行动方针根本是胡来。打从最初我们就不该在尚未取得建筑蓝图的前提下乱闯,塞弗罗的决策模式与一年前的我如出一辙,连结果也差不了多少。我们三人不约而同望向会议室门口,暗忖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拉格纳和维克翠帮我将贾王拖出来。他失去意识,短腿在地上滑,维克翠拉着他带到中间。塞弗罗正在使唤小丑和卵石搬运马提欧和卡珐克斯两个俘虏,直到现在,卡珐克斯都还张着嘴盯着我瞧。其实卵石连站都站不起来,号叫者战力几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