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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学者的运气。”马特说。

“喂,这可不是运气,是命运,不能算运气。”摩斯说。

鱼很肥,全身闪着黑色的光泽,两边腮上各长着一个工整的银色十字。“这种鱼你不认识吧?”

“从没见过鱼长这样的。”马特说。

“可不是每天都抓得到的——露丝!”他冲那女人喊道——她正在一张野餐桌边读圣经。“这条被赐福了!”

女人匆匆走过来看了眼,惊呼“我的天”!然后捧着鱼和网兜走到水边的一块厚木板那里。她把还在扑腾的鱼儿摁到木板上,然后抄起一把厚刃刀,往鱼腮后面用力一压,把鱼头剁了下来。接着她在两边腮的十字上都吻了一下,然后把鱼头扔回了浅水里。

鱼头扭动着漂向了远处。

亚伯拉罕带了一桶水来。露丝用一把薄刃刀划开鱼腹,扯出了一段红色和银色相间的内脏。然后她五指并用,把鱼儿像水果一样剥了皮。

“差不多全是肉。”摩斯说。

原来是这样。它是台生物工程制造的食品机械。“你们不常抓到这种鱼么?”

“这种么,可能一礼拜能抓两条吧,感谢上帝。你能抓到可是个好兆头。”

“哦,很好。”马特看着露丝清理鱼的内脏。它的骨头很少,基本上就是一整块长方形的肉。露丝把鱼身清洗干净,剖成八厚块,放到一个浅浅的碗里,然后旋开一个宽口瓶,倒了些红色的酱在鱼肉上。

“做成烧铐,”摩斯说,“我们把火生起来吧。”

“少用点炭,摩斯,”露丝说,“我们不用生太大的火。”

摩斯翻了翻眼珠:“少用点炭。”他领着马特到了野餐桌旁的烧烤架边上。摩斯的另外两个孩子都是年轻的女孩,她们已经收集了些燃料:几把干草,几根细枝,整整齐齐地垒成了几堆。然后,他们从几个用得很旧的塑料袋里拿出几根较粗的枝条和几块木块,有些是用过的,都炭化了。

“姑娘们每天早晨都去找木头,”摩斯说,“越来越难找了。”

“你们会搬到城里住吧?那里的热气比较充足。”

“没错,他们有太阳能,不过挤了点。”他在地上铺些草,又在上面压了些树枝,垒成一顶锥形帐篷的形状,接着又从兜里掏出了引火的家伙——中间是根链子,链子的一头是把挫子,很粗,就像锉指甲的那种;另一头是根金属棒。他用棒子在锉子上一蹭,擦出了明亮的蓝色火花。地上的草堆里隐隐冒出了红光,他吹了吹,火升了起来。草堆上的枝条开始“噼噼啪啪”作响,他小心翼翼地把大一些的枝条加入了火堆,三根一组,边放边吹气,一只手在火焰后面罩着。

这种生火的手艺可以上溯到石器时代。但这把引火工具直到二十或二十一世纪才有,那只带螺盖的广口瓶也是,里面装的“烧铐酱”是给生物工程鱼调味用的。

“打火的东西哪儿来的?”马特问。

“传下来的,”摩斯头也不抬地说,“我爹死后,我在他兜里拿的。”

他用拇指粗细的树枝在小火堆周围搭了座松散的木头小屋,然后对两个女孩说:“干的好,姑娘们。”女孩们听了郑重地点点头。

“这地方一定是千挑万选的吧,”马特问,“这儿有很多人住吗?”

“暖和的话人就多,都出城来了嘛。估计教堂今天有两千人,还得加上白天到镇子里来的人。十月、十一月之前,阿灵顿大概有2200多人。”

“你知道波士顿住了多少人吗?波士顿地区?”

“嗯……我估摸着冬天有一百万吧。”

“这儿冬天没暖气吗?”

“只有你自个儿产生的暖气,”摩斯把剩下的木头围着火堆摆好,然后坐了下来,“以前是什么样的?”

马特指着河对岸的公寓楼说:“以前我母亲就住在这儿,一年到头都住湖边上。冬天那地方可热了,我待都待不住。”

“她那儿有电?”

“还有壁炉,不过只在特殊场合使用。那会儿是2050年代。”

摩斯晃了晃脑袋:“我对数字可不在行。”

马特在心里默算片刻,然后说道:“大约是基督重临前的130年。”

“那么久……”摩斯的五官因为专注而收缩起来,“我姥爷大概是重临前20年生的,他的姥爷嘛……”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吐出了一大口气。

“要是一代人算25年,那就是他的祖父的父亲那会儿的事。”马特说。

摩斯抬头看着马特,两眼炯炯有神:“你就是从那时候来的?”

“嗯。”马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流走了——是元气和希望。

摩斯看在眼里:“还回得去吗?”

马特清了清嗓子说:“我……我也不知道,也许可以吧。”——总得有人回到193年前保他出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