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门卫的爸爸 第五章(第2/7页)

“嗯?”他的视线从五角硬币转向我的脸,然后又转向硬币。他举起右手擦去下巴上的口水,我又看到了与上次不同的地方。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足以让我怀疑阿尔断言的可靠性——他认为每一次回来都是一次重置。

“我不管你收下还是丢下,可你得快点拿主意,”我说。“我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一把抓过硬币,又退回烘干房边上。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污浊不清。下巴上又流出口水。

世界上真没有什么能敌得过酒的魔力;我想不通为什么占边波本威士忌、施格兰金酒、迈克硬柠檬水不用酒鬼在杂志上做广告。比如:尽享占边,人生无限。

“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工作,我想是这样。听着,你有没有去参加过匿名戒酒会治治你那毛——”

“滚蛋,吉姆拉!”

我不知道吉姆拉是什么,但滚蛋两个字响亮而清晰。我朝大门走去,希望他会追过来问更多问题。我上回来的时候,他没有追过来问,但这次见面显然跟上一回不一样。

因为他不是黄卡人,这次不是。在他举起手擦下巴时,手里握着的卡不再是黄色的。

这回的卡片同样脏兮兮的,但看得出是艳橙色。

2

我穿过工厂的停车坪,再一次拍拍红底白色的普利茅斯复仇女神老爷车后备箱,祈求好运。

我需要尽可能多的好运。我穿过铁轨,又一次听到火车“呜——刹”的声音。但这一次,声音听起来更遥远,因为这次跟黄卡人的见面——现在变成了橙卡人——花的时间稍微久一些。工厂废气发出的恶臭跟上次一样,同一辆城际公共汽车呼啸而过。因为这次我稍微晚了一点儿,没能看到线路标志,但我记得上面写着:“路易斯顿快线”。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问题,不知道阿尔看过这辆载着同一批乘客的巴士多少次?

我疾速穿过街道,尽可能挥走蓝色的车尾气。

山区乡村摇滚乐叛逆少年站在门外,我脑子突然一个闪念,要是我抢先用了他的问候语跟他打招呼,他会怎么回答。从某种意义上说来,这跟吓到烘干房边上的酒鬼一样不厚道;要是抢走原本属于孩子们的秘密语言,他们还剩下些什么呢。

这孩子甚至不能回去玩Xbox游戏机。所以,我只是冲他点点头。

他点头回敬。“嗨,帅哥。”

我走进店里。铃叮当作响。经过折扣连环画册,我径直走向弗兰克·阿尼塞身旁的冷饮柜。“朋友,今天想喝点儿什么?”

我突然被难住了,因为他上次不是这样问的。

我想起来了,他上次确实不是这么问的。上一次我从架子上拿了一份报纸。这一次没有。可能每次造访1958年都会将里程表全部归零(除了黄卡人),但如果一开始就改变某件事情,所有事情就都随之改变了。这种想法让人既惊恐又如释重负。

“来点根汁汽水,”我说。

“好嘞,按老规矩,看来咱们有共识,五分还是十分?”

“我想就十分吧。”

“好嘞,你想得没错。”

他取出冷冻柜里的冰酒杯。他用木勺柄将上面的泡沫刮掉,倒满杯子,放在柜台上。一切都跟上次一样。

“十美分,再加一美分给州长。”

我递给他一张阿尔的旧钞票,弗兰克1.0找零的时候,我扭头看到之前的黄卡人站在店门口——“绿色前线”——左摇右晃。他让我想起一场老电影里的印度教托钵僧,吹着喇叭哄逗柳条筐里的眼镜蛇。小弗兰克·阿尼塞从人行道上走来,时间分秒不差。

我转过身,品着我的根汁汽水,赞道:“真是惬意!”

“是啊,大热天来杯冰啤酒,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威斯康星的。”我伸出手。“乔治·安伯森。”

他跟我握手时,门上方的铃铛响了。“弗兰克·阿尼塞,我儿子。小弗兰克。弗兰基,这位是来自威斯康星的安伯森先生。”

“你好,先生!”他微笑着朝我点头,然后转向他爸爸。“泰特斯已经把卡车运到升降间了,说五点能准备好。”

“好,好的。”我等着看阿尼塞1.0点烟,果然没有失望。他吸了一口,转过身来。“你是来做生意还是旅游?”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不是因为我被难住了答不出。令我惊讶的是这个情景一直偏离,此刻终于又回到了上次的脚本。但阿尼塞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管是旅游还是做生意,来得都正是时候。

夏天的人们大部分都走了,这时候我们就清闲了。

啤酒里要不要加一勺香草冰淇淋?通常要另外加收五美分,但星期二优惠,总共只收五美分。”

“这种老掉牙的话你已经说了十年了,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