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最后一代(第12/27页)

“我找遍了我们的所有记录,”拉沙维拉克说,“我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对这种多个太阳的组合也不了解。如果它在我们的宇宙里,就算我们飞船飞不到它那儿,天文学家也应该发现它。”

“那么说,他已经离开银河系了?”

“是的。现在用不着等太长时间了。”

“谁知道呢。他只是在做梦而已。他醒来的时候,还是跟原来一样。这不过是第一步。等到开始变化时,我们就会知道要等多久了。”

“我们以前见过面,格瑞森先生,”超主声音低沉地说,“我叫拉沙维拉克。你肯定是记得的。”

“我记得,”乔治说,“我们在鲁珀特・博伊斯的晚会上见过。这我是不会忘的。我想我们应该再见一次面。”

“说说你为什么要求这次面谈?”

“我认为你已经知道了。”

“也许吧。但用你自己的话告诉我更好,对我们俩都有帮助。你可能觉得很奇怪,但我自己也想弄明白,因为从某些方面看,我跟你也一样毫不知情。”

乔治吃惊地看着超主。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他下意识里一直认为超主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以为他们清楚杰弗里身上发生的事情,甚至可能就是他们干的。

“我想,”乔治接着说,“你们读过我给岛上心理医生的报告,知道那些梦的事。”

“是的,我们知道梦的事。”

“我不能简单相信那些梦出于一个孩子的想象。太难以置信,我知道这么说很荒唐,但我认为这些梦一定有什么现实基础。”

乔治急切地望着拉沙维拉克,不知会得到肯定还是否定的答复。超主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大而平静的眼睛看着他。他们几乎脸对脸坐着——这间屋子是专门设计用来会面的,它有两个层面,超主巨大的椅子比乔治的足足低了一米。这是一种友好姿态,请求会面的人一般都是心事重重,这样会让他们感到放松一些。

“开始的时候我们很着急,但并没有太过惊慌失措。杰夫醒来后一切正常,他的梦也没有妨碍什么。后来有一天——”他迟疑了一下,提防地看了看超主,“我们从不相信超然现象,我虽不是科学家,但我认为一切事情都有合理的解释。”

“不错,”拉沙维拉克说,“我知道你们看见了什么。我也在看。”

“我一直怀疑你们在监视。但卡列伦许诺说你们不再会用仪器监视我们了。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承诺?”

“我没有破坏承诺。监理人说人类不会继续受到监视。我们一直信守这个诺言。我监视的是你们的孩子,不是你们。”

乔治过了几秒钟才明白拉沙维拉克这话的含义。他的脸上慢慢失去了血色。

“你的意思是……”他紧抽了一口气,话也说不清了,只得再次开口,“那么,老天在上,你们觉得我们的孩子不是人,又是什么呢?”

“这个,”拉沙维拉克一板一眼地说,“正是我们想要弄清楚的问题。”

近来被称作乖宝的詹妮弗・安妮・格瑞森仰面躺着,两眼紧闭。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睁开眼睛,可能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因为视觉对她来说已属多余,就像黑暗的海底那些具有多种感官的动物一样。她能感觉到周围的世界,事实上,感觉到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些。

成长过程中某个无法解释的小把戏,让短暂幼年时代的一个映像留了下来。那曾经让她兴奋的小拨浪鼓嗒嗒敲击着,现在仍响个不停,在她的小床边敲出复杂多变的节奏。就是这种奇怪的切分节奏把简从梦里吸引过来,让她朝儿童房飞奔而去。但不仅仅是因为她听到了声音,才大声喊了乔治。

还有她所看到的东西,那只普普通通、颜色鲜艳的拨浪鼓在半米外独自悬空,没有任何支撑,一下下敲击着,詹妮弗・安妮躺在那儿,紧攥着圆嘟嘟的手指,脸上带着平静而满足的笑容。

她是后来才开始的,但她进步很快。不久就会超过哥哥,因为她需要忘却的东西要少得多。

“你们很明智,”拉沙维拉克说,“没有去碰她的玩具。我想你们不可能移动得了它。但你们要是真移动了,她肯定会生气的。”

“你的意思是,”乔治愁眉苦脸地说,“你们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不想骗你。我们要研究,要观察,现在我们就是这样做的。但是我们不能干涉,因为我们不理解。”

“那我们怎么办?还有,为什么这事儿发生在我们身上?”

“它总得发生在什么人身上。你们也不例外,就像原子弹爆炸总是从第一个中子开始引发连锁反应。那个中子不过是偶然成为第一个的,任何其他中子也有可能,就像杰弗里,跟世界上的任何人一样。我们称它为全面突破。现在已经不需要保密了,我很高兴。从来到地球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一直等待这件事发生。完全说不上从何时何地开始,直到我们在鲁珀特・博伊斯家不期而遇。那时我就十分清楚,你妻子的孩子将成为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