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月至6月(第2/7页)

2月18日,星期二

所有外交部新增部门都设在形形色色已撤离柏林的外国使馆内,因此设备齐全,有浴室、厨房等。我很喜欢这里的工作气氛,感觉快乐多了。不过上班时间不太规律,照理应从早上9点开始,一直工作到下午6点左右,可是每到午餐时间老板们便销声匿迹;我们也一样,不过这当然不合规定。男士们很少下午4点以前回来,有时更晚;所以我们常得加班赶工,有时会待到晚上10点。大老板本来是阿尔滕堡全权公使,人很好,大家都很尊敬他,但最近换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角色——一名党卫军准将,姓施塔勒克,很年轻、气势汹汹,每天穿着高筒靴,挥舞皮鞭、踱来踱去,旁边还跟着一条德国牧羊犬。这个人事变动令每个人都很忧心。

党卫军准将施塔勒克和恶名昭彰的艾希曼都参与过纳粹“处理”犹太人的早期计划,本来只打算将他们遣送到东欧,尚未想到处决。他虽是独揽大权的帝国中央安全局头子海德里希的政敌,却仍在对苏战争初期奉命率领驻波罗的海东岸诸国的特别行动队。这批特别行动队乃由党卫军、盖世太保及德国与当地的警察组成,每队约500—1000人,专门负责消灭犹太人、共产党及德军后方疑似游击队的可疑分子。施塔勒克曾夸口,他的分队在战役开始四个月内,便已处决了13.5万人。1942年3月,他在爱沙尼亚遭游击队埋伏身亡。

2月20日,星期四

塔蒂阿娜发高烧。我去霍斯特曼家晚餐,大家庆祝C.C.普菲尔与布兰奇订婚;她是一位著名装甲部队将军的女儿,非常漂亮。

罗卡莫拉夫妇刚从罗马回来,带回家人写的一包信。塔蒂阿娜最近才向他们透露她已与保罗·梅特涅订婚,他们很惊讶,但都很兴奋。

2月22日,星期六

参加C.C.普菲尔的婚礼,他请我做伴娘。整个婚礼非常典雅,在凯瑟霍夫酒店举行,却苦了我们,因为必须介绍每一位宾客和双方家长认识;他们都刚从乡间入城,不认识任何人。C.C.一副烦不胜烦的模样。最后我累昏头了,甚至和送我回家的计程车司机握手,结果他吻了我的手。

2月25日,星期二

和兰曹晚餐,讨论塔蒂阿娜的订婚事宜,他赞成这门婚事。他就像我们的守护天使和良师。

2月26日,星期三

塔蒂阿娜和我与父亲的朋友阿德尔曼伯爵午餐。他刚从立陶宛被调回来,本来是德国公使馆的公使顾问,曾经发给许多非德国人德国护照。

苏德在1939年9月28日签订“友好和边界条约”,根据这一秘密协定的第二条(瓜分了波兰,并将立陶宛划入苏联的势力范围),居住在苏联境内的德国少数人种都将被送回德国。理论上只有具德国血统的人才够资格,但整个行动由党卫军负责执行,后来便强行征召许多归国者。当地的德国外交使节却宽容许多,帮助75万人,包括上万的非德国人,逃离被苏维埃政府处决或囚禁的命运。

谣传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已死,他是保罗·梅特涅的教父。如果这个传闻属实,将对保罗及他母亲造成一大打击。国王自从1931年退位后,经常住在梅特涅家族在捷克乡间柯尼希斯瓦特的别墅。

共和政府在1931年大选中获得压倒性胜利后,阿方索十三世离开西班牙,开始流亡。

2月27日,星期四

保罗·梅特涅、兰曹、塔蒂阿娜和我一起到侯切尔餐厅午餐,大家狼吞虎咽。侯切尔是柏林最好的餐厅,非常瞧不起粮票。

3月5日,星期三

家里的一位老友,以前是立陶宛境内的波兰籍地主潘·麦德夏来吃晚餐。他最近才逃出来,没带出任何东西。以前他那幢年代久远的木造豪宅是典型的“名门世族之窝”——慷慨好客、食物供应不断、广大蓬乱的花园、杂草丛生的池塘、肖像艺廊……可怜!六十出头还得从头开始,一定很辛苦。

德军进驻保加利亚。

英军在意大利入侵希腊后进行军事干预,英国皇家空军因而逼近罗马尼亚的普洛耶什蒂油田——德国最主要的油源。希特勒于是下令征服希腊,但他必须先保住军队横越匈牙利、罗马尼亚及保加利亚的运输权。于是,他将这三国纳入轴心国协定中;匈牙利与罗马尼亚于1940年11月23日加入,保加利亚皇帝鲍里斯三世却不太情愿。但自从罗马尼亚在1940年6月被迫将比萨拉比亚及布科维纳北部割让给苏联后,保加利亚亦想分一杯羹。德国因此志愿“调停”。1940年8月,罗马尼亚将多布罗加南部让给保加利亚;从此,德国的影响力及压力便正式进入保加利亚。1941年3月1日,保加利亚亦加入轴心国。隔天,李斯特陆军元帅所率领、奉命征服希腊的第十二军团,便进驻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