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史》的主要内容(第3/7页)

雅典人和斯巴达人在战略上都打着自己的算盘。他们都想发挥各自的优势,攻击敌方弱点。雅典自恃海军强大,资财雄厚,还有“长城”护卫,只要保住雅典城和比雷埃夫斯、法勒隆一带,便可在伯罗奔尼撒沿海地区随意袭掠斯巴达领土,鼓动黑劳士暴动,很快可以迫使斯巴达人求和。伯里克利和雅典人对于赢得这场战争是很有信心的;而斯巴达人则坚信其陆军是无敌的,可以在陆上反复扫荡阿提卡,使雅典城孤立无援;特别是他们自诩为“希腊的解放者”,似乎在道义上占据高地,可以随时鼓动那些对雅典人心怀不满的臣属之邦起义,以剥夺雅典的财源,从根本上削弱雅典的综合国力。

双方的战略部署似乎都无懈可击,然而战争打响后,战场上的情况往往瞬息万变。雅典当政者所遇第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阿提卡的乡村居民迁居城里的问题。按照伯里克利的战前部署,他们必须携带家眷和所有家具来个大迁移。修昔底德告诉我们,波斯战争之后,乡民们好不容易过上一段安定的日子,又要举家搬迁;牛马牲畜还得送往优波亚岛(Euboea,今希腊埃维亚州)及附近的岛屿,他们很悲伤,很不愿变更他们整个的生活方式。而且到了雅典城,只有少数人找得到住处或托庇于亲戚朋友宇下,大多数人不得不在没有建筑房屋的露天,或在庙宇中和古代英雄的神殿中栖身。进城农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拱手让与敌人,任由敌人烧杀抢掠,个个焦急万分,怨气冲天。这的确是伯里克利等人始料未及的。

阿奇达姆斯统率大军在阿提卡乡间砍伐树木,烧毁房屋,大肆蹂躏,想激怒雅典人,诱使他们出城作战,却没有成功。雅典方面也得到一些外援,如色萨利人派来骑兵队,科基拉派来50艘战舰,鉴于雅典人在以往陆战中多次惨败于对手,他们城里坚守不出的策略是明智的、可行的。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世世代代以农业为生的广大乡村居民,眼看着自己的家园横遭蹂躏,心急如焚而又无可奈何。与此同时,雅典海军派出100艘三列桨战舰,环绕伯罗奔尼撒半岛航行,攻击斯巴达沿海要塞,鼓动黑劳士反叛。科林斯人也出动海军舰船,但他们主要在科林斯湾到阿卡纳尼亚(Acarnania)一带活动。雅典人在海上占据明显优势。

公元前430年麦收时节,阿奇达姆斯统率大军再次侵入阿提卡,四处烧杀劫掠。就在这年的夏天,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降落到雅典人的头上。雅典城内突发大瘟疫,并且迅速传染、蔓延,死亡枕藉。由于雅典城麇集了阿提卡几乎所有的人口,卫生环境本来很差,加上饮水、排水等公共设施不足,瘟疫便一发不可收拾(II. 47—54)。城内的人们在成群地死去,而城外的田地在横遭蹂躏,雅典人内外交困,处境窘迫。斯巴达入侵者在阿提卡破坏的范围,向东扩至靠近优波亚岛一面,向南接近劳里昂银矿一带。而伯里克利组织了100艘战舰的远征军,去袭掠伯罗奔尼撒沿海地区。

这场灾难究竟夺走多少雅典居民的生命,已经无从稽考。不过,修昔底德提供的一组数字,确实令人触目惊心。公元前430年夏,雅典人曾派出一支4000人的军队,增援波提狄亚的围攻者。久攻不下,军中却突发瘟疫,只好撤退,短短40天内罹疫身亡者竟多达1050人(II. 58)。瘟疫肆虐三年之久,在册公民至少有4700人罹疫身亡(III. 87)。他们只是20岁以上成年男人的一部分。近代有研究者推算,包括妇女和未成年人在内的死者总数,达到雅典人口的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23]这个估计应该说有相当的依据。

雅典人把战争中的种种不幸,都发泄到伯里克利身上。雅典人的怒气是可以理解的,特别是那些迁入城市的农民。伯里克利召集公民大会想作出解释,强调一个人在邦国处于逆境的时候,不要忘记他在国势昌盛时所得的利益;指出一个人在私人生活中,无论怎样富裕,如果他的邦国遭遇大灾难,也很难保全自身;但是只要邦国本身安全的话,个人就有更多的机会从不幸中恢复过来。无论伯里克利如何苦口婆心,雄辩滔滔,雅典民众却并不认可。他们投票剥夺其权力,并处罚金。不久,雅典人又推举他再度出山。公元前429年,伯里克利再一次当选为将军。同年,心力交瘁的他染上瘟疫,不治身亡。

之后,雅典政坛上出现两位政见不同、风格迥异的人物,一位是尼基阿斯(Nicias),不反对与斯巴达人言和;另一位是克里昂(Cleon),坚决主战,决不妥协。此后数年的战事,双方大致处于胶着状态,雅典军费开支浩大,财政问题愈益突出,不得不加重各属国贡赋负担,贡金总数由战前每年约600塔连特,增加至公元前427/前426年的近1500塔连特;[24]同时,由于战争和瘟疫的影响,其人力资源也面临严重困难。就在雅典内外交困之时,公元前428年列斯堡(Lesbos)岛上以米提列涅(Mytilene)为首的诸属邦在斯巴达人的支持下发起暴动,起义最后遭到雅典的残酷镇压,上千名的反叛者被处死。随后雅典向当地派驻3000移民,彻底征服了米提列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