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形势的转变(第5/9页)

像这样命令在远方的部队冒险死守阵地的一意孤行,曾遭到许多将领的反对,虽然在以后一些令人惊心动魄的月分中也许曾把德国军队从全军覆没中挽救出来,但是这种做法还是导致了在斯大林格勒和其他地方的惨重失败,并促成希特勒的覆亡。

那一年冬天,俄国很早就大雪纷飞,气温降到零下。据古德里安记载,初雪是在十月六日的夜间下的,正是对莫斯科重新发动进攻的日子。这样的天气提醒他再一次要求大本营发来冬衣,尤其是厚靴和厚毛袜。

十月十二日,他记载说,雪还在下个不停。

十一月三日,第一次寒潮到来,气温降到了零度以下,而且还在继续下降,到十一月七日,古德里安报告说,部队开始发现「严重冻伤病员」。十三日,气温降到零下八度,「越来越觉得」缺少冬衣了。枪炮和人一样受到了严寒的影响。

(古德里安写道)由于供坦克履带防滑用的尖铁没有运到,路上的冰引起了不少困难。天冷使得大炮上的瞄准镜失去了效用。发动坦克时,得先在底下点人烘烤一阵。燃料常常冻结,汽油也冻得粘糊糊的——(第一百一十二步兵师的)各团因冻伤都减少了五百人左右。由于天气太冷,机关枪打不响,我们的三十七毫米反坦克炮已证明对付不了(俄国的)T-三十四型坦克。古德里安后来说:「结果人心惶惶,甚至一直影响到后方博哥罗次克。自从俄国战役开始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是一个警告:我们的步兵战斗力已经到了尽头了。」

而且,还不止步兵如此。十一月二十一日,哈尔德在日记上潦草地写道,古德里安打电话来说,他的装甲部队「已经无能为力了」。这位素来悍善战的坦克兵司令明白表示,他决定于该天去见中央集团军司令包克,请求收回发给他的命令,因为他「实在无法执行」。他情绪消沉达于极点,那天写道:冰天雪地,无处避寒,无衣御寒,人员装备受到严重损失,燃料供应也糟糕透顶——所有这一切使我难以履行司令官的职责,长此以往,我的重大责任要把我压垮了。古德里安在回溯这段往事时也说:

对此刻发生的事件真正能够作出评价的只有这样的人:在这悲惨的冬天,他曾目睹俄国的漫天大雪,他曾挨过那吹过俄国的把沿途一切都埋在雪中的凛冽寒风;他曾一小时又一小时地乘车走过荒无人烟的地方,好不容易见到一间不仅样的房屋,里面住的是无衣少吃、饥寒交迫的士兵;他也曾遇到对比之下吃得较饱、穿得较暖、冬季作战的装备一应俱金的生气虎虎的西伯利亚人——这些事现在不去细说了,但是有一点需要首先强调一下:尽管俄国的冬天这样可怕,同时,即使苏联军队的冬天准备工作必然比德国军队作得好一些,但是现在应该指出的起决定作用的主要因素不是气候,而是红军的英勇战斗以及他们的不屈不挠的顽强意志。哈尔德的日记和战地指挥官的报告,都证实了这一点。他们经常对俄国军队进攻和反击的规模和声势感到惊讶,而对德军的挫折和损失则感到灰心。纳粹将领们不能理解,有着暴政制度的俄国人,在德军初次打击下又受到惨重损失的俄国人,为什么没有像法国和其他情况比俄国好的国家那样土崩瓦解。

勃鲁门特里特写道:「我们在十月底十一月初惊讶而又失望地发现,俄国人虽然遭到打击,但看来并不认为自己已不再是一支战斗力量。」古德里安谈到他在进军莫斯科途中,在奥勒尔遇到一个年老退休的沙皇时代的将军。

「你们要是早来二十年(他对这位装甲兵将领说),我们一定会伸开双手欢迎你们。但是现在太晚啦,我们刚刚开始站起来,现在你们来了,把我们推回到二十年前去,这么一来我们又得从头开始。现在我们在为俄罗斯打仗,在这个事业中,我们是团结一致的。」到了风雪交加、气温持续在零下的十一月底,在希特勒和他的大部分将领看来,莫斯科似乎已在股掌之中了。德军在首都北、南、西三面,已到达距离目标二、三十英里的地方。希特勒远在后方东普鲁士的大本营里,反复地端详着地图。在他看来,到莫斯科的这最后一程,根本算不了什么。他的军队已前进了五百英里;他们只要再走二、三十英里便行了。他在十一月中旬对约德尔说,「我们最后再用点力,就要胜利啦」。陆军元帅冯·包克负责指挥中央集团军向莫斯科作最后攻击。他在十一月二十二日打电话给哈尔德,以马恩河战役与现在情况相比,他说,「那次战斗中,投入最后一个营就决定了战役的胜利」。尽管敌人加强抵抗,包克对参谋总长说,他相信「一切都已不成问题」。到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他果然投进了他的最后一个营。对苏联心脏的最后的总攻,定在第二天,即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