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宋美龄(第2/3页)

此时,临川虽然离火线尚远,城防部队却想当然地认为不是红军突袭,就是自己的部队哗变。

蒋介石和宋美龄被深夜惊醒披衣而起时,他嘴里喊的就是几个字:“背叛!背叛!该死的背叛!”

由于深夜惊起,宋美龄中了风寒,第二天便卧病在床。望着窗外高山峻岭,百感交集。她斜倚在床上,腿上盖着黄色军毯,向秘书口授她的冒险经过。而后寄给她在韦尔斯利学院的女友。但是,她的记述,说得很不准确。当时她用英语叙述寄到美国,重新再译成汉语后文笔便失去了流畅,而且跟实际情况也有很大差距了,但也可从中看到一部分当时的气氛:

从我们上一个野战司令部乘舢板走了四天的路程,于本月九日到了吉安。正如你大概知道的那样,在江西打击共匪的战斗中,我一直同我的丈夫一起在江西前线。我率领着救护兵,全心全意地作出努力,指导江西妇女想办法去安慰我们的伤员,使他们高兴。虽然生活很艰苦,同我们的军队一道进一步深入内地,但我还是感到很愉快,因为我身体健康,很有耐力,这样,我能和他在一起,并出些力。如果我在家里坐等到中国真正实现和平,那么我们要等待很久才能团聚。所以我总是决定和他在一起。我们从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两个星期以上,因为我们的军队突破很快。不管我们必须放弃什么样的物质享受,我们都不在乎。因为我们在一起,有我们的工作。

……我想到上个月在江西抚州,也就是野战司令部所在地,在打击那里的共匪的战斗中发生的一件事。在深夜里,我们突然听到从城墙方向发出的数百发噼噼啪啪的枪声。出什么事了?我的丈夫急忙叫我穿好衣服,他派了密探去了解情况。在这同时,枪声更紧密、更频繁了。当时严寒刺骨,我冷得直打哆嗦,在黯淡的烛光下,我匆匆穿上衣服,并把不能落入敌人之手的某些文件整理出来,以便在万一我们必须离开这所房子时,就手能拿起这些文件投到火炉里烧掉。接着我拿起左轮手枪坐下来,等待着可能发生的事情。我听到我的丈夫下令,让我们当时能召集的卫兵组织好警戒线,以便在我们真的被共产党人包围时打出去。我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们知道敌人已经绝望,因为我们打了许多胜仗,彻底消灭敌人已在眼前,所以他们已不顾一切,铤而走险地设法杀害我们。我的丈夫已将我们手下的士兵都送出去打仗去了,只留下一支小小的卫队,因此实际上,我们是经不起攻击的。我的丈夫从不在身边保留许多卫兵,他总是拿自己的生命去承担可怕的风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如果我在他身边,他就比较小心一些,但他常常对我说,一个真正的领袖不能过分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过分关注个人的安危,就会降低军队作战的士气,他说,我们是为国家而战,因此上帝定将保护我们。如果我们被打死了,还有什么比战死更荣耀的呢?

……但是再回到抚州,一个小时后得到消息说,守卫城门的哨兵在黑夜里将好几卡车我们自己的士兵误认为敌人,于是争吵起来,卡车上的一个人开了枪,激怒了其他一些人,于是守在城墙一带的全体哨兵都向这些被信以为真的敌人开枪还击。引起这次事端的那批人在第三天早上受到了军法处置。我是很痛惜的,但我认为,为了维护纪律,这是必要的。当我们不能肯定这次事件的性质的时候,我毫不感到惊怕。我的脑子里只想到两件事:第一,关于我们军队的调动和部署情况的文件决不能落入敌人之手;第二,万一我自己被俘,我一定要开枪自杀,因为只有一死才能保持清白、体面,也是更可取的一招。因为女人一旦被共匪俘获,便会受到极大的摧残和侮辱。

在除夕,我和我的丈夫到周围的山上散步,我们见到一棵李树枝头开满了花。真是预示走运的好兆头!……他小心地采摘了几枝,我们回家时已是黄昏,我们点燃了蜡烛,他把采摘的花放在小竹篮里,送给了我。多好的新年礼物!我想从中也许你能明白,我为什么如此愿意与他共命运。他具有军人的勇气和诗人的敏感。

宋美龄的记述不准确,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缺乏军事知识,也不懂军事术语,当时也无人向委员长的夫人去谈论事情经过真相。显然,她把她丈夫描绘成一个营长了。当时,抚州离火线还在百里之外,顾祝同为总司令、陈诚为前敌总指挥的北路军,拥有最精锐的部队。发生一次误会战斗,绝轮不到蒋介石亲自派出“密探”,行营司令部和侍从室紧紧跟随,也用不着蒋介石亲自焚烧文件,更用不着蒋介石把警卫部队都派上前线,只留下一个小卫队供他组织警戒线。而且把装甲车写成卡车,甚至误谈在除夕之时山野里有李树花开,也反映了一向养尊处优的阔小姐和贵夫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