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7页)



‖1 3 5 3 ︱ 1 - - - - ︱ 1 3 5 3 ︱ 1 3 5 1 ︱ 1 - - - -‖伴着低沉而又松软的熄灯号声,刘根柱把烟头儿扔在地上,用脚一碾,碾去了心头的忧郁,嘿嘿一笑,说:“走吧,睡个好觉儿,等着明天听连首长宣布你的好消息吧!”

整个二层楼的灯“唰”地一下全灭了,只有指导员的宿舍透出些许昏暗的光。刘根柱把右手搭在李明强的后背上,一边走一边说:“兄弟,你上学回来就不是警通连的人了,可别忘了老哥啊。老哥如果有事儿,还要求你帮忙呢!”

“我——,排长。”李明强显得很拘谨,刘根柱是班长代理排长,他一个新兵能帮人家什么忙呢?

“好了,安心睡吧。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刘根柱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求人的。”

第二天晚上,连队点名。连长宣布李明强为报话班副班长,上学的事儿根本没提。李明强苦等了一天的喜讯,竟变成了一纸命令。副班长,这个命令,若没有上学这个前提,李明强着实也会高兴一阵子,可现在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别人恭喜他,他只是用嘴角勉强笑一下。别人不知他心里苦,还认为他是作为一个新同志在谦虚哩。

刘根柱绷不住了,跑上二楼找连长、指导员询问,原来军务股长通知了,连首长一致认为李明强各方面都很优秀不能放,要作为警通连的骨干留下,所以以支部的名义回绝了,并决定提前给李明强下副班长命令。

“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本位主义!”刘根柱急了。

“刘根柱,你说话注意点儿!”连长呵斥道。

“我注意点儿,你们注意了吗?你们这么做让战士怎么想,你们理解一个士兵的感受吗?”刘根柱毫不示弱,直言相对。

“刘根柱,刚代理排长,老毛病又犯了。”指导员杨文胜用不紧不慢、不高不低的声调说。可这话,使刘根柱打了一个哆嗦。他自己知道,连队连续几年报他复员,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说他“脑子容易发热”,影响连队建设。

“我——,李明强已经知道他要去上学了。”刘根柱一下子蔫了,喃喃地说。

“我就不信,这点小事儿,‘刘排长’还处理不了?”指导员还是那不紧不慢、不高不低的声调。

“我——”

“做工作去!”连长低吼一声。

“是!”刘根柱不情愿地来个立正打了个敬礼,下楼梯时,嘟嘟囔囔地骂:“操,小事儿?毁了人家一辈子,还说是小事儿。操你妈,你怎么不去做工作呢?”

刘根柱走到报话班门口,对屋里喊:“小李,你出来一下。”然后,点着一根儿烟,一边抽一边向大门口走去。李明强跟在后面,到大门口时,只听卫兵喊一声:“班长,请把烟熄了,注意军容风纪。”

刘根柱愤愤地将烟头扔在地上,嘟囔道:“军容风纪,大晚上,谁看得见!”

卫兵又喊一声:“班长,请把烟头捡起来,注意营区卫生!”

“新兵蛋子,事儿还不少!”刘根柱回头骂道。

“哪个单位的?你怎么骂人!”另一个卫兵一边吼,一边跳下岗墩。

李明强急忙捡起烟头儿跑上前拦住,说:“对不起,对不起。烟头儿已捡起来了,今天,今天排长心情不好。”

“排长?”卫兵看着前面身着战士服背着手一脸怒气的刘根柱疑惑地重复一句。在军营里,新兵称不认识的老兵一律为“班长”,真正的班长没叫错,不是班长的被称为班长也高兴。

“对不起,对不起了啊。”李明强冲卫兵打了个敬礼,去追刘根柱。

刘根柱一直不说话,背着手前边走。李明强跟在身后,不知“排长”找他要说什么,心里直狠犯嘀咕,不知所措。

两个人伴着瘦月腥风一前一后地走到海边,没有浪涛,渤海湾的海面很平静,如一湖镜水,在月光下鳞光闪闪,像撒了碎银子一般。刘根柱张开双臂冲着大海喊:“大海啊,你真他妈的大!

“苍天啊,你真他妈的高!”

刘根柱喊了,回过头对李明强说:“小李,喊,冲着大海喊,大喊几声!”

李明强疑惑地看着刘根柱,哑了喉咙。

“噢——”刘根柱像狼嗥一样大叫,“噢——”

李明强想叫,却叫不出来。自从入伍以后,他已经习惯了小声说话,从不敢放肆大喊大叫。

“小李,叫呀!”刘根柱冲李明强喊。

“我,我叫不出来!”李明强怯怯地说。

“你平时喊号子、唱歌儿的嗓门儿不是很大吗?叫,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李明强跟着刘根柱大叫,虽然很响,却有点发涩。

“好!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李明强跟着叫,像一只公鸡被卡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