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时牛起来(第4/9页)

于是,很多人都不齿其为人,说他人品太差。司马迁直接对他和苏秦下了个结论:此两人真倾危之士哉。

可当时他效忠的是秦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秦国,只要符合秦的利益,他什么都敢做。在人才流动十分畅通的年代,他却能忠于秦国。从这一点来看,他的人品还是不差的。

在司马迁的笔下,张仪跟苏秦的份量没有一点儿差别。其实,从两人的业绩看,张仪的成就要比苏秦强得多。当然,这并不是说,苏秦的水平比张仪低,只能说,他的运气比张仪差。

水平固然重要,运气也很重要。

再说明一个问题。

由于现在的史书,都是以司马迁同志所提供的资料为参照的,所以,苏秦和张仪两人一纵一横,是一对敌手。但后来考古学家在马王堆里找到了一堆帛书,经过整理之后,发现这些书全帛是苏秦的书信。他们由此考证,苏秦比张仪还年轻得多。张仪死了之后,他才出场。此前与张仪上演对手戏的人,应该是那个公孙衍。

不过,不管是谁,张仪的表演应该是很精彩的,虽然后来他因秦武王的猜忌而离开秦国,但他仍然把秦国当成自己的国家。

宜阳之战

秦武王把张仪赶走之后,蜀地的乱子再一次出现。

此前,为了把巴蜀彻底变成秦国的领土,秦惠文王把公子通派到那里当了蜀地的老大。秦惠文王以为,自己的儿子在那里当最高领导人,蜀地就会很和谐。

哪知,造反事业是谁都可以从事的,即使是亲戚也这样。

秦武王才上位不久,那个蜀侯和他的相国就宣布起兵反他。

武王立即刻派甘茂去镇压。

蜀侯虽然勇于造反,但却没有造反的水平,宣布造反时,声音很大,可一点儿抗打击能力也没有。甘茂大军一到,他立马就全面崩溃。

甘茂平定巴蜀,回到咸阳,秦武王立即宣布了一项人事任命:任甘茂为左丞相;樗里子为右丞相。

秦武王虽然长得肌肉发达,看上去很猛,但仍然是个很会玩权术的老大。他觉得一个人当丞相,权力仍然太大了,于是又把这个位子一分为二,自己好管理。

秦国跟楚国玩了那两次大战后,元气确实大伤,几年没有恢复过来。秦武王当老大当了八年,一直不敢动刀动枪,心里很不爽。

他对甘茂说,天天这样,实在太郁闷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公款通过三川之地去看一看周王室的首都啊。

甘茂绝对不是笨蛋,听了这话,当场就知道这哥们儿想玩大的了。

可他知道这个计划太大了,不是一下就可以完成的。这不光要有实力,更要有时间和耐心。如果花的时间太久,老板一心急,然后心急转化为郁闷,其他政治对手就会趁机说几句背后话,那自己可就危险了。必须让老板有心理准备,并从老板那里取得绝对的信任。

当然,他是不能在出征之前对老大说,你要信任我,我才去。这是什么话?老大一听,不生气才怪,你是不是想推脱?

所以,他愉快地接受了任务,按照秦武王的计划,去跟魏国签定协议,一起攻打韩国。而且还派那个向寿当他的助手。

两人来到魏国,跟魏王举行会谈。魏王敢不配合吗?

两国很快就达成一致,组成秦魏联军,扫平韩国。这个工作完成后,甘茂派向寿先回到秦国,向老大报告:魏王同意了我们的建议。但我们最好不要挑起这场战争。

秦武王一看,就有点儿傻眼了。

这哥们儿是绝对的猛男,打仗历来是他的最爱。他即位八年,居然一枪不能打,好不容易等到现在,终于可以向韩国打响他当王后的第一枪,他感到无比的兴奋,对甘茂的期望也很大。现在魏国又同意跟他们合作,以两国的力量打一个韩国,想不胜利都难。可就是这样一场胜利在望的战役,甘茂居然说不能打。他一急,就跑到息壤去迎接甘茂,问一问原因。

一见面,他就直接问:“为什么不能打?”

甘茂说:“韩国的实力并不怎么可怕。可宜阳是个大县、军事重镇,人口众多,而且离我们很远。现在咱们要爬山涉水过去打仗,这个难度有点儿大。呵呵,现在我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大王估计也知道。故事的主角就是那个曾参。曾参是什么人?大王是知道的。话说,他老妈在家织布的时候,有个人进来对她说,曾参杀了人。她不信,觉得她的儿子人品一流,连个小错都没有犯过,哪会变成杀人犯?于是她不理。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跑来,对她说,曾参真的杀了人。她仍然在那里织布,觉得这个消息跟她一点儿没有关系。直到第三个人又进来,对她说,曾参杀了人啊。你还在这里织布?她才跳下织布机,翻墙逃跑了。故事就说到这里了。我现在的人品肯定比不过曾参。而大王虽然很信任我,但这个信任度比曾参老妈信任曾参来说,大概是不如的。现实中,对我不满、猜测我的人肯定不止三个人。所以,我怕大王将来也会像曾参老妈那样,做出跳下织布机的动作。另外,当年魏文侯让乐羊进攻中山,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拿下。乐羊回来后,魏文侯拿了一个大箩筐给他看,装满一箩筐的,全是控告他的信件。乐羊一看,当场向一再叩头说,这不是他的功劳,而是归功于老大的信任啊。现在我的处境是什么处境?是一个外籍人士,如果樗里子和公孙衍(这哥们在张仪死后,又回到秦国当了秦的高管)他们在背后搞我一脚,你能不听他们的话么?那时,还能攻下宜阳吗?所以,还是不打韩国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