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第28/60页)

在河南群盗中,我们说,瓦岗军是独树一帜,当然,这是因为李密的加入。而在河北群盗中,独树一帜的,则是窦建德。

窦建德虽说比不上李密,但也算个豪杰,比一般的起义军头目,还是有远见的。一般的起义军头目,反正就两个字——碰到好东西,“抢”;碰到隋军官吏,“杀”;反正就是报复式的。起义军搞报复,隋军也报复,冤冤相报,也就纠缠不清了。按说呢,以窦建德的经历,一家老小都被隋军杀了,他跟隋军应该是不共戴天的,应该是要见一个杀一个的,但是,能够成就大事的政治人物,首先就是要练辟邪剑谱,先把自己“阉”了,把什么“阉”了呢?把自己的感情给“阉”了。窦建德是要成就大事的,因为他把自己的感情给“阉”了。

窦建德知道,其实吧,隋军除了那几个排的上号的将领,其余的都是些废柴,他们也怕死,起义军一来,他们其实也肝颤,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抵抗?因为抵抗是死,不抵抗被俘也是死,都是死,那还是抵抗吧。怎样让他们不抵抗呢?很简单,不杀就成。效果好不好呢?很好。

《资治通鉴》说:先是,群盗得隋官及士族子弟,皆杀之,独建德善遇之。由是隋官稍以城降之,声势日盛,胜兵至十馀万人。

这就应了中国的一句成语——仁者无敌。

当然,光靠这些,窦建德还不足以真正坐大,毕竟,杨义臣不好惹。但是,就在杨义臣于河北纵横驰骋,连战连胜,把各路反军杀得屁滚尿流之时,朝廷却弄来了一纸调令,要削去杨义臣的兵权……

当时,杨义臣横行河北,不断将战报递上朝廷,彼时的杨广,也不免有些心惊,发出了如许的感慨:“我一开始没听说,没想到叛贼已经发展到如此程度了,杨义臣干掉的叛贼,竟然有这么多吗?”

然后,一旁的虞世基同志,天天顺着杨广的心意表示叛贼可以轻松搞定的虞世基,立即发话了,头两句是“小窃虽多,未足为虑”,这是他一贯论调,然后,罕见的是,他还给杨广敲了警钟:“义臣克之,拥兵不少,久在阃外,此最非宜。”

虞世基认为,盗贼不足为虑,需要忧虑的是谁呢?是连战连捷的杨义臣!为啥?一个大臣,拥兵在外,威名日盛,要是图谋不轨,怎么整?

虞世基这叫啥?“宁予外贼,不给家臣”!这倒是颇有当日高纬的风范啊。

当然,虞世基毕竟做不了主,他也就那么一说,拿主意的得是杨广。所以,真正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来了,杨广在感慨了一番盗贼很多之后,立即对虞世基的发言做出了肯定的答复——卿言是也。

于是乎,杨义臣同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接到了朝廷的调令,莫名其妙的被解除了兵权,再然后,河北的局势,也就可想而知了。

杨义臣要怎么想呢?把网络流行词改一改吧——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领导啊!

至于窦建德,他的内心应该蹦出这几个字——感谢杨广你八辈祖宗!

英雄悲歌之窦建德Ⅱ——仁者无敌

公元617年正月初五,窦建德在乐寿(河北省献县)称王(长乐王)。

该年七月,窦建德遇到了自张须陀和杨义臣之后的又一个考验——薛世雄(隋朝名将,杨广赞其“廉正节概,有古人之风”,时年六十三)。

此公当时率精兵三万经过河间郡(河北省河间市),驻扎七里井(河间市以南七里),当然,他是被杨广派去征讨李密的——顺便,照顾一下沿途的叛军。很不巧,窦建德就在这个顺便照顾之列。

彼时的窦建德虽然称王,但实话说,自从上次被杨义臣打了个稀里哗啦之后,部队的士气非常低迷,已是“望隋色变”;此次他的部众听说薛世雄杀到,就毫无抵抗意志,当时就想要放弃城池,向南遁逃。薛世雄当时也颇得意,认为窦建德怕了他了,于是也就放松了戒备。

但是,很可惜,薛世雄犯了个错误,确实有人怕他,而且很多人怕他,但这些人里,不包括窦建德。窦建德无力瞬间扭转部众对隋军的恐惧,但是,他也不想就此放弃抵抗——怎么办呢?窦建德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彼时窦建德大营距薛世雄大营一百四十里,窦建德亲率敢死队两百八十人先行出发,大军紧随其后,然后,窦建德跟部众约定,如果我们在夜晚抵达,我们就进攻隋军,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但如果抵达时天色已明,我们就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