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后方(第5/8页)

——经济方面。

建设“抗清基地”,光有军队不行,士兵也是人,是人就得吃饭!

云南属于高原山区,可耕种的土地不多,生产关系和耕作方式又比较原始,因此粮食产量不高。再加上几年的战乱,农业生产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很难支撑几十万大军的粮食补给。

考虑到云南的底子太薄,孙可望结合实际情况,多管齐下,大力发展经济,恢复生产。主要采取的政策包括:

其一,重新划分土地,同时照顾地主、农民的利益,地主减租减息,农民交租交息,这条政策看似不起眼,但作为农民起义军,能如此顾全大局,实在是难能可贵。

其二,保护民间贸易,铸造铜钱,取代原始的贝币。云南是产铜的,但全被朝廷拖走了,再加上地处偏远,百姓普遍使用极其原始的贝币。铜钱的使用,为工商业的繁荣和云南与外界的经济往来奠定了基础。

其三,按照“官一民九”的比例收取赋税,这在全国是最轻的。如此低的税率,怎么养得起几十万的军队?孙可望还有办法——井盐官营。云南出产井盐,孙可望建立了专门的盐税司进行管理,每年的收入在十万两以上,再加上赋税和铜矿的收入,足够了!(当然不是按照弘光四镇的算法。)

——社会管理方面。

云南民族众多,而且信息闭塞,少数民族在生活习惯、宗教信仰等方面还比较封闭,短时间内很难改变。争取云南的民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争取少数民族的民心。

因此,孙可望采取因地制宜的方针,在服从领导的前提下,继续维持“地方家族式土司武装自治”的现状。孙可望对少数民族没有偏见,主张尊重他们的民族习惯和宗教信仰,还带头刻印佛经。另外,孙可望还扬长避短,发挥“土兵”的优势,组建山地兵、象阵等特殊兵种。

孙可望虽是一介武夫,但拿枪杆子的人并非全是藐视拿笔杆子的。在孙可望看来,抗清事业光靠军队是不行的,必须争取广大知识分子的参与。

云南局势稳定后,孙可望决定“开科取试”,发掘人才,并尊崇孔子,以此争取地主士绅阶层的支持。

在孙可望的治理下,偏远贫弱的云南堪称“世外挑源”,呈现出一片安宁祥和的局面。《明末滇南纪略》中有这样一段记录:永历三年(1649年)元宵节,昆明“大放花灯,四门唱戏,大酺三日,金吾不禁,百姓男妇入城观玩者如赴市然”。

这一派堪比“太平盛世”的景象,与永历政权治下的兵荒马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切,归功于大西军,归功于孙可望等人!

你不配!

短短几年时间,云南成了天下大乱中的“世外桃源”,应该承认孙可望功不可没。但是,云南的繁荣,也让孙可望渐渐忘乎所以,与李定国、刘文秀的矛盾也愈演愈烈。

张献忠跟李自成一样,还没来得及指定继承人便意外阵亡。李自成好歹还有儿子(但也没什么用),可张献忠在弃守成都之前,早把老婆、儿子一起给剁了。

老板死了,“富二代”也被他爹干掉了,几万大西军还在,到底听谁的?情况危急,大西军将领来不及多想,儿子没了还有“义子”,咱们听“义子”的。

麻烦的是,张献忠收“义子”居然也搞“批发”,孙可望、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四个都是,这可咋办?前面说过,大西军将领最后拥立孙可望为“盟主”。

不过,“盟主”不等于“老板”,充其量是个“召集人”。战乱时期,大家忙着跑路,顾不上搞权力斗争。一旦平定下来,孙可望便暗中“偷换概念”,从“盟主”摇身一变,做云南的“土皇帝”。

李定国、刘文秀显然不服气:无论是当年做将军,还是后来自己封王,咱们都平起平坐,只是方位不同(平东、安西、定北、抚南),凭什么你就高人一等?当我们俩不存在?

孙可望渐渐发现,摁住云南不容易,想摁住李定国、刘文秀两个知根知底的“老搭档”更是难上加难!

尽管云南一片歌舞升平,但统治层的矛盾陷入了僵局,三个人都有掌握大权的资格,总不能搞“轮值主席”吧?孙可望敏锐地感觉到,如果不能迅速破解这个危局,等到手下的将领“选边站队”,云南极有可能不战自乱。

除此之外,孙可望还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当初跟他订立盟约的是杨畏知、沐天波,这俩人不过是前明的地方官员,并不代表朱由榔的意见。孙可望盘踞云南,永历朝廷并没有表态承认,那么云南到底是哪一家的地盘?

笑话!这也是难题?没人承认,咱乐得自己做主!——真是这样的话,孙可望的麻烦更大。俗话说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姓朱的人另立中央都要被“群起而攻之”,更别说孙可望了,这不是欠揍吗?如果遇上一个爱管闲事的前明遗老,完全可能以“剿逆”的名义,串通李定国、刘文秀把孙可望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