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民风是怎样随着身份的平等而变得温和的(第2/3页)

昨天天气很好,塔朗特夫人来到她的林园小憩。当然,要为她准备下榻之处和饮食。她从大门进来这里,又从原路返回……

在另一封信中她补充道:

你总是喜欢和我谈论我们这里发生的悲惨事件。我们这里已经废除了车裂的刑罚。为了树立正义的形象,每周只会杀一个人。没错,现在我认为判处绞刑已经算宽大了。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对于正义的观点已经完全改变了。我认为,你的那些拉船的奴隶纤夫,真是一群不问世事的好人,是他们让生活安宁。

如果你认为写这些信的塞文涅夫人是一个任性而生性残忍的人,那你就错了。她非常爱她的子女,也对她的朋友的不幸多愁善感,甚至我们在读她写的信的时候,我们都能发现,她对她的奴仆和侍者都非常和善和宽容。但是塞文涅夫人并不清楚地了解贵族阶层以外的人民所受的苦难是什么样子。

而今天,哪怕一个最残酷的人写信给一个最冷漠的人,也不敢用这样残酷的事情来打趣,就像我刚才引用的书信中一样,就算他的个人道德观念准许他这样做,大众的民风也会阻止他如此行事。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是不是我们就比我们的父辈更人性化了?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的就是我们的情感延伸到了更多的事物上。

当一个国家的阶级之间变得几乎平等时,由于所有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相同的思考和思维的方式,那每个人都能很快感觉到其他所有人的想法,他只要迅速地审视下自己就足够了。因此,一种内在的本能使他可以轻易地感受到他人的任何苦难,即便他没有看到苦难的扩大。无论是对陌生人还是对敌人,这种本能都会立即让他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他们之所感。这种本能与他的个人怜悯混在一起,使他的同胞在遭受苦难时,他也能切身体会到。

在民主时代中,人们很少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但是他们对所有人类还是抱有一种恻隐之心的。他们不会无故向他人施加恶行,并且在不会造成自己太大损失时,他们还能帮助别人减轻痛苦,他们能从这样的善举中感受到快乐。他们谈不上慷慨无私,但却可以说是温和善良的。

尽管美国人可以说已经将利己主义变成了一种社会和政治理论,但是他们并没有减少自己的怜悯之心。

没有任何国家能像美国一样对罪犯的裁决如此仁慈。在英国人似乎还考虑在他们的刑事立法中珍藏中世纪的残酷遗风时,美国人基本上已在他们的刑事法典中废除了死刑。

我想,北美可能是过去五十年来世界上唯一不会对政治犯判处死刑的地区吧。

美国人的这种主要来源于他们社会制度的十分显著的和善之情,从他们对待奴隶的态度上就能看出。

从各方面来说,可能在新大陆上的欧洲殖民地中,没有任何一个殖民地中的黑人的物质条件能比得上生活在美国的黑人。但是美国的黑奴在遭受可怕的苦难,并经常受到严厉的酷罚。

很明显这些人的悲惨命运并没有激起他们主人的同情心,在他们的主人看来,蓄奴不仅有利可图,对自己来说也几乎没有危害。因此,一个对待与自己平等的同胞极其富有人性的人,一旦他人变得与自己不再平等,便会变得对他们的苦难漠不关心。因此人的温和善良应更多地归功于平等,而不是文明与教化。

我刚才就个人所作的论述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适用于国家。

当一个国家有着自己独特的观念、信仰、法律和风俗时,它就会觉得自己的国民就是整个人类,并只关心自己国民的苦难。如果两个这样的国家之间爆发战争,那战况一定是惨烈残酷的。

在罗马帝国文化水平最为发达的时代,罗马人会将敌方的将领拖在战车后以示胜利,然后割断他们的喉咙,他们还会让战犯与野兽相搏斗,以娱乐大众。西塞罗只要一谈到罗马公民被钉在十字架上这样的事情,就义愤填膺地对其谴责;但他却只字不语罗马人胜利后对待战俘的种种暴行。很明显,在他眼中,一个外邦人和一个罗马人不属于同一类人。[8]

相反地,随着国家与国家的人民日益变得相似,他们便会愈加同情彼此之间的不幸,国与国之间的法律也会变得更宽容。

注释


[1]1. 通过使人们喜好福祉、热爱和平并且使各行各业的人渴求和平,平等以一种间接的方式使民风变得更为温和。

2. 它间接地使他们变得更加温和。

当人们被划分为不同的阶级,他们对同一阶级的成员拥有一种友爱之情,但他们几乎不将其他所有人视为同类。巨大的(字迹不清)和巨大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