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关于美国的议会[2]

在贵族制国家,所有人都互相牵连和依靠,并且,由于等级制度的存在,所有人都各得其所,每个阶级也各安其分。在这种国家的政治团体内部,也可以看到类似的情况。在贵族制国家中,自然需要有一些首脑来对政党进行领导,而党员则也会出于本性习惯性地服从首脑。我们不仅能在大社会中看到这种现象,在小社会中也是如此。

在民主国家中,从表面看来,大多数公民的目标都是相同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每个公民实际上或自认为是在独自前进。因为他们习惯了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往往不愿意接受外来的指导。而他们也经常把这种习惯和偏好带进全国的会议里。一个人即使同意与别人联合去推行某项行动,他也会要求得到主导地位,并且听从他的观点和方法。

由此可见,在民主国家,只有当国家遇到严重危机时,其政党才会容忍被人控制或服从他人的情况。出现这种情况时,国家首脑虽然有权指挥政党的行动,也能对舆论进行控制,但仍然无法使政党闭口不言。

在贵族制国家,只要举办政治性会议,与会代表都来自贵族,每个代表原本就有着很高和固定的官职。在他们眼中,在国家机关中的地位比他们在议会中所占的地位来得更加重要。因此,他们在讨论议案时往往十分被动,对于议会中热烈争辩的一般问题也无动于衷。

在美国,一个议员是否做某项工作通常是由他在议会中的地位决定的。因此,他在议会中得到重要地位是他的首要目标,并且迫切希望自己的建议被采纳实施。[3]

他的目的不仅是在为自己也是在为自己的选民争取荣誉,而且,他要维持选民对他的支持。

严格来讲,在贵族制国家,立法机构的成员并不依附于选民,反而被选民们视为是理所当然的代表。在某些情况下,选民还要完全依附于立法机构的这些成员。假如没有得到本区的选民的推选,他们还可以轻而易举地被其他选区选举出来;即使不当议员,他们也照样可以享受清闲而舒适的生活。

在像美国这种民主国家中,议员想要长期控制选民的思想几乎是不可能的。由于民主具有不稳定性,因此,不管一个选区有多小,它也会不断改变面貌。因此,为了讨好选民,议员时时刻刻都要竭尽所能。并且,即使如此努力,议员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得到选民的支持。如果一个议员不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一旦选民不再选举他,他立刻就会失去民众的支持。更何况,在公民拥有自主权的条件下,他也不用寄望朋友和政府会随意把他塞进他所不熟悉的选区去当选。因此,他必须在先其所代表的地区打好基础,以便日后更容易飞黄腾达。如果他想平步青云,领导民众,进而掌控世界的命运,他也必须先在他所代表的选区做出一番事业才行。

因此,在民主国家中,对于参与政治性会议的代表来说,选民对他们的重要性往往在于其所在党派之上,而贵族制国家的政治性会议的代表则会把他们的政党置于选民之上,这是非常自然的现象。[4]

然而,有些时候,议员会为了讨好选民而发表一些与自己信奉的政治观点不符的言论。

政党为了维护本党的最大利益,在面对一些它仍未清楚认识了解的重大问题时,往往会要求其成员不去讨论这些问题,而对于那些可能影响大问题的小问题,则尽量少谈。对于一个平庸的议员来说,他能对国家大事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缄默不语。

但是,选民当然不会认可这种看法。

一个地区的人民为何要会选出一名公民去参与国政呢?那是因为他们非常了解这位代表的优点。当周围的人都显得平庸的时候,那些稍有能力的人就会显得鹤立鸡群。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当人们对当选代表的能力提出越高的要求时,就越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人选。而如果当选的代表只是一个平庸之才,那人们则会要求他付出一定的努力,以便获得享受人们赋予他的荣誉与地位的资格。

议员并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立法者。在他所代表的选民眼中,他还是本选区在立法方面的天然保护人。所有投票选举他的人,不仅把他视为是自己的代理人,而且真诚地相信他会像维护国家利益一样去维护本地区的利益。

因此,在选举时,选民们早已想好要选出一个能言善辩的演说家了。这样一来,当需要发言时,他们的代表才能够及时地抓住机会尽可能多地发言;如果他的发言时间受到限制,他也要力争简单扼要地就所有国家大事提出质询,并附带提出本区所抱怨的一些小小不满;如果没有机会进行长篇大论,他们的代表也能简要地把问题陈述清楚,提出他与其选民对问题的卓越而完整的见解。只有做到了这些,他下次才有机会继续当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