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美国有助于维护民主制度的主要原因[1](第3/25页)

美国的法律有利于尽可能地分散财产,但有一个比法律更强大的因素防止财产过于分散。[17]你可以发现这一点在后来才人烟稠密起来的各州中尤为明显。马萨诸塞州是联邦中人口最稠密的地区,但其每平方英里仅有80人,这个数字远远小于法国,法国每平方英里为162人。

然而,在马萨诸塞州,小型地产的划分是非常罕见的;在这里,通常由年长的子女继承土地,年幼的子女则会到荒野中寻找财富。

法律虽已废除这种长子继承权,但你可以说上帝使这种权利得以恢复,而且没有任何人抱怨此事,至少这一次其没有违反公平原则。

根据一个简单的事实,你就可以判断有很多人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新英格兰到荒野中安家立业。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在1830年,在国会的成员中有36人出生于康涅狄格州这样的小州。因此,人口数仅占全美四十三分之一的康涅狄格州提供的议员却占据议员总数的八分之一。[18]

但是,康涅狄格州本身选入国会的议员代表仅有5人,其余31人是作为西部新建各州的代表进入国会的。如果这31个人仍居住在康涅狄格州,他们很可能不会成为富有的大地主,而仍是微不足道的农户,只能默默无闻地度过一生而不会开拓政治事业,他们决不会成为对社会有益的立法人员,而甚至会成为危险的公民。

美国人同我们一样也拥有这样的想法。

肯特大法官在他的《美国法律释义》(第四卷第380页)中说道:

毋庸置疑的是,土地的过度分散化会造成巨大的灾难,过于分散的土地不再能够维持一个家庭的生计;但是这样的不利后果至今还未在美国出现,人们在经过很多世代之后才能察觉这种后果。我们无人居住的地域广阔,尚未开垦的土地充裕,从大西洋沿岸向内陆迁徙的人流不息,都足以在现在和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防止土地的过度分散化。

描述美国人扑向命运赋予他们的这些大奖赏的贪欲是困难的。为了追寻这种奖赏,他们无惧于印第安人的利箭和荒野中的瘟疫;森林中的寂静没有令他们恐惧,猛兽的靠近没有把他们吓退;一种比对生命的热爱更强烈的激情不断鼓励着他们。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无垠的大地,而他们担心那里已经没有空地,他们匆匆前进,唯恐因到得太晚而失去机会。我刚刚谈到的是旧州的居民向外迁徙的情况,至于新州的居民又如何迁徙呢?俄亥俄州成立不足50年,但它的大部分居民并非出生于该州;它的首府成立不到3年,它的境内尚有大量未被开发的土地;但是,俄亥俄的人口已经开始朝着西部进军了;大部分在伊利诺伊州的肥沃大草原中定居的人都是来自俄亥俄州的公民。这些人最初离开他们的第一个家园是为了生活充裕,他们离开第二个家园是为了生活得更充裕:他们几乎在所有地方都能够找到财富,但不是幸福。在他们中,对幸福的渴求已经成为一种无法遏止的热烈激情,其随着得到满足而继续增强。他们已经切断了他们与出生地之间的纽带;此后,他们没有形成这样的纽带。对他们来说,移居最初是一种需求;而现在,移居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为一种想赢多少就赢多少的投机游戏。

有时,他们前进得太快,以致荒野又重新出现于他们身后。森林刚刚屈服于他们脚下,当他们离开之后,它又茂密地生长起来。当你经过西部新建各州时,你经常在森林中遇到荒废的住宅;你往往在荒野深处找到变为废墟的小屋,你惊讶于这些粗糙的建筑物,又惊讶于人性无常。在这些废弃的田野中,在这些昨日才出现的废墟之上,古老的森林很快长出新枝;动物们重新夺回它们的领土;大自然很快就愉快地用绿色的枝条和花朵覆盖人类的遗迹,并很快抹去人类留下的痕迹。

我记得在我横穿[19]覆盖纽约州的一个无人居住的区域时,来到一个周围全是原始森林的湖泊岸边。湖水中央有一座小岛。森林覆盖着小岛,茂密的树荫完全掩盖了小岛的四周。湖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曾经有人居住;你只能看见一缕炊烟在天边升起,从树梢上笔直地冲向云端,仿佛它是从天而降而非从地面升起的。

一艘印第安人的独木舟系在沙滩上。我决定用它到这个一开始就引起我注意的小岛上看看,很快,我抵达了小岛的岸边。整个小岛拥有新大陆中的无人居住的地区所特有的令人愉悦的幽静,这种幽静几乎使文明人开始怀念远古时期的生活。青葱的植被证明这里的土地极其肥沃。就像北美的所有荒野那样,这里一片沉寂,只有斑尾林鸽的咕咕声和啄木鸟的啄木声偶尔打破这种沉寂。我从未想过这样的地方曾经有人居住,因为这里似乎还保留着大自然原本的面貌;但是当我到达小岛中央,我立即认定我所找到的一切正是人类的遗迹。随后,我仔细地审视了周围的事物,很快不再怀疑曾有一名欧洲人栖身于此。但是,他的劳动成果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不久之前被他匆忙砍倒而用来搭建小屋的树木已经重新长出枝条;他的篱笆已经成为生机勃勃的树墙,他的小屋已经变为一个树丛。在这些灌木丛中,你还可以看到几块被火烧黑的石头散落在一小堆灰烬旁边;毫无疑问这就是当时的炉灶,而已经坍塌的烟囱的碎片覆盖了这个炉灶。我停留了一会儿,默默地感叹大自然的强大和人类的软弱。当我最终离开这个迷人的地方时,我再次悲伤地叹息:什么!已经成为废墟了![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