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美国有助于维护民主制度的主要原因[1](第2/25页)

总体幸福感有利于所有政府的安定,但其特别有利于民主政府的安定,因为民主政府的安定取决于绝大多数人的情绪,而且主要取决于需求最强烈的阶级的情绪。当人民统治国家时,他们必定是幸福的,因此他们不想颠覆国家。苦难会使他们产生国王所拥有的野心。但是,抛开法律原因不谈,能够为美国带来福祉的物质原因在美国比世界上任何国家,比历史上任何时期更多。[在欧洲,制造福祉的是最好的法律环境;而在美国,所有恶法都难以阻止福祉产生。]

在美国,不仅立法是民主的,大自然本身也在为人民出力。

在人类的历史中,何时出现过与我们在北美所看见的类似情况?

古代的著名国家都是在战胜周边敌对国家并巩固自己的地位之后建立起来的。一些现代民族发现在南美某些地区,广袤的土地上居住着不如他们开化,但已经占有并耕种那片土地的民族。为了建立新国家,这些现代民族必然会消灭或者征服众多的土著居民,并以他们的胜利令文明蒙羞。

但在北美,只居住着一些从未想过利用土地这笔自然财富的流浪部落。确切地说,北美还是一片了无人烟的大陆,一片等待着居民的荒野。

美国人所拥有的这一切使得他们的社会状态和法律状态与众不同,但是更与众不同的是他们所拥有的这片土地。

当造物主将大地赐予人们的时候,大地是朝气蓬勃而物质丰饶的[13],但人们是软弱而无知的;而当人们学会利用大地中的宝藏时,大地上已经到处是人,很快,人们便不得不为获得栖身之所和自由生息的权利而战争。

正在这个时候,北美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它仿佛是一直被上帝所保藏,直至今日才在洪水中显露出来。

当它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时,它还保留着创世之初的面貌,一条条源头永不枯竭的河流,一块块葱郁而潮湿的荒野,一片片尚未接触农夫的犁的无垠土地。而这样一片土地,不再是被提供给早期的孤立的、无知的、野蛮的人民,而是被提供给已经掌握大自然的主要奥秘、与同胞们团结一致、从五千年的经验中得到教育的人。

在我撰写本书的时候,已有1 300多万文明的欧洲人安宁地生活在这片富饶的原野上,而他们尚未准确获悉这片土地的资源和面积。在他们之前,有三四千名士兵驱逐追赶四处流浪的当地土著居民;在这些武装人员之后,林居者们穿过森林,驱赶野兽,开辟河流航道,为文明向荒野的顺利进军铺平道路。

在撰写本书的过程中,我常常提到美国人享有的物质福利;我指出这种物质福利是使他们的法律获得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我之前有很多作者针对这一原因做出解释,由于在某种程度上,只有这个原因容易为欧洲人所理解,故其被我们所公认。因此,我不会详细叙述这个如此频繁地被人论述并且如此容易理解的主题,我只打算补充几个事实。[14]

一般人认为,美洲荒野的开发全靠每年抵达新大陆海岸的欧洲移民,而美国的居民仍然留在其祖先占有的土地上繁衍生息,这样的看法是错误的。抵达美国的欧洲人在这里无亲无故,而且通常不拥有任何资源;为了谋生,他们被迫出卖劳动力,很难看见欧洲人离开海岸沿线的大型工业区到内陆进行开发。你显然不能在没有资本和贷款的情况下开荒垦地[15];而且,在前往森林中冒险之前,你的身体必须能够适应新气候环境的恶劣条件。因此是美国人长期离开自己的出生地,到遥远而广袤的土地上创业。因此,最初是欧洲人放弃自己的住所,来到大西洋彼岸定居;而现在轮到出生于大西洋彼岸的美国人消失在美国中部的荒野里。这种双重的移民运动从未停止;它开始于欧洲中部,陆续来到大西洋彼岸,随后挺进新大陆的中部荒野。许许多多的人在同一时间朝着地平线上的同一点进军:他们的语言、他们的宗教、他们的习俗有所不同,但他们拥有共同的目标。有人告诉他们到西部能够找到财富,他们便匆匆奔赴西部寻找财富。[16]

也许除了罗马帝国崩溃时发生的那次大迁徙之外,没有哪次大迁徙能够与人类的这次持续不断的迁徙相提并论。那时也同今天一样,人们纷纷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并乱哄哄地在同一个地方相遇;但上帝为其做出的安排却大相径庭。[在那时,上帝想的是毁灭;在现在,上帝想的是创造。]在那时,等待每一个新到达者的是毁灭与死亡;而今天,每一个新到达者都带来了繁荣和生命的种子。

美国人的这种西部迁徙对将来产生的远期效应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未解之谜,但其带来的直接效应是不难发现的:由于一部分老居民逐年离开他们出生的各州,这些州虽然建立已久,但其人口的增长速度却极为缓慢。康涅狄格州就是如此,其每平方英里平均只有49人,全州的人口在过去的40年中只增加了四分之一,而英国的人口在同一时期却增加了三分之一。因此,欧洲的移民不断来到人口较少而工业尚需人手的美国;他成为富裕的工人,他们的儿子却到空旷的地区寻找财富,并最终成为富有的大地主。前者集聚资本,后者利用资本增值,不管是从外地迁来的还是在本地出生的人都不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