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4/5页)

“你们怎么扯到杰露莎身上去了?”布罗姆利怀疑地问道。

“真令人羞愧。”艾比盖尔气愤地说,“伊利法莱特到处推销我们的女儿,要把她嫁出去。”

“他这么做很慷慨,阿比。”布罗姆利喊起来,“上帝知道,我也盼望她嫁出去。只用一个礼拜,她就爱上了那位水手,到现在已经三年没见到他啦。阿比,你觉得那个水手吻过她吗?”

“查尔斯!”

“过上一个礼拜,她又会跟上帝谈起恋爱,要把自己放逐到遥远的岛上去。老实说,法特,如果你能给她找个好丈夫,我感激不尽。这样的话,我就能腾出工夫来照顾她那两个妹妹了。”

“我所说的那位年轻人叫作艾伯纳・黑尔,”索恩生硬地说,“他的教授们是这样评价他的。我拜访了他家……”

“哦,伊利法莱特!”他姐姐反对道。

“当时的借口是要去了解他家的基督教背景。”

“那么,他们是良好的基督教家庭吗?”布罗姆利问道。

“是的。”伊利法莱特回答,“各个方面都是。”

查尔斯・布罗姆利在装修精美的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分钟,突然说道:“如果你说那是个良好的基督教家庭,法特,那么我敢肯定,那里的情况一定糟糕透顶。我现在就能想象出艾伯纳・黑尔的样子。瘦骨伶仃、面有菜色、因为过度用功而视力不佳、道貌岸然、指甲里满是污垢,至于社交礼仪,他至少滞后了六年。不过,你知道吗,我在沃普尔村观察多年,长期来看,那些小伙子最后都能成为出色的丈夫。”

虽然很不情愿,但索恩牧师一向佩服妹夫那精准的眼力。因此,一句原本不打算说的话脱口而出:“查尔斯,艾比盖尔,这个年轻人在各方面都正如查尔斯所预测。但是,他同时也是一位非常虔诚的年轻人,绝不虚情假意。他会变得体面起来的。看他现在的样子,我不愿让他成为我的女婿,但过上十年,他将成为一个女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丈夫。”

“他有杰露莎高吗?”艾比盖尔问道。

“没有,而且比杰露莎小一岁。”

布罗姆利太太哭了起来,做丈夫的却没当回事,只管跟太太逗乐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法特?杰露莎爱上的那个水手是在沃普尔村一次愚蠢的舞会里认识的。他是罗威的表亲,我认为是这样。我一直觉得,那天晚上完全坠入情网的其实是她的母亲。那些高个子男人的眼神是那么动人!”他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哄得妻子擦去了眼泪。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伊利法莱特直截了当地说,“你们有个女儿,我的外甥女。我们都十分疼爱她。她现在二十二岁,成天烦恼得要命。我们必须给她找个丈夫,帮助她选择一种生活方式。这两点我都能帮到她。”

“感谢你的帮助。”查尔斯热忱地说,“上帝知道,我最近是多么绝望啊。”

“你还想跟她聊聊吗,伊利法莱特?”艾比盖尔问道,丈夫的反应让她也改变了想法。

“不,艾比盖尔。”她丈夫插嘴说,“这是你应该解决的问题,不是法特应该解决的问题。”

“是这样吗?”布罗姆利太太说,“但是关于那位年轻人的情况,我该怎么跟她说呢?”

伊利法莱特早就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他递给她一份文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艾伯纳・黑尔的情况,其中包括这位年轻牧师的简单介绍、一份大学成绩单、一篇他所著的关于日内瓦教会纪律的论文,还有马尔波罗村吉迪恩・黑尔家的简略家谱。他们家是英格兰白金汉郡艾丽莎・黑尔的后裔。文件里还有一张单独的纸,上面说,如果有信件,可以寄给约翰・惠普尔和耶鲁的戴院长、马萨诸塞州马尔波罗村的几位基督教徒,还有艾伯纳的姐姐艾丝特。艾比盖尔看了一眼艾伯纳的外貌状况:“相貌清秀但脸色不好,牙齿整洁。”

如果全都是坏消息倒也好办,但这几句不错的评语却让艾比盖尔彻底绝望了,她抽泣着说:“我们甚至连奥怀希在哪里都不知道。”她指责丈夫缺乏父爱,“你居然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到……”

“亲爱的,”查尔斯坚决地说,“我唯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问,任由其消沉,整天躲在楼上的小房间里沉迷于宗教。如果她能在奥怀希找到爱情,过上充实的生活,那比她此刻在新罕布什尔州的沃普尔的生活可强得多。你现在上楼去跟她谈谈。我相信,眼下她的心思应该又转到宗教这一边来了,说不定她会愿意抓住这个机会,结婚,然后去奥怀希。”

就这样,伊利法莱特・索恩牧师往马尔波罗和沃普尔分别跑了一趟。多亏他不辞劳苦的奔波,耶鲁校园里年轻的艾伯纳・黑尔终于收到了波士顿的来信。在六月的天气里,艾伯纳紧张得热汗直流:“亲爱的黑尔先生:通过伊利法莱特・索恩牧师认真细致的调查,遵照上帝的意志,美国公理会海外事务部很高兴地告知您,您被派往夏威夷履行传教职责。您和您的妻子将于9月1日在波士顿乘坐双桅船‘西提思’号出发。船长是詹德思。”随信还有一份打印出来的清单,上面列举了此次旅行中需要的约两百件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