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劫狱(第3/7页)

他当然知道要从斛律明月手下救人,那比登天还难,本待打发两个兄弟后,冒死去救,大不了送条命。这刻被兄弟鼓舞,蓦地又来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他暗想,斛律明月虽关住了孙思邈,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这刻正是斛律明月松懈之时,只要摸清孙思邈所在,营救并非全无可能。

见两个兄弟都在望着自己,冉刻求道:“两位兄弟还记得僧璨吗?”

王五立即道:“当然记得,当初老大见到他,说他是得道高僧……死缠烂打地要拜他为师,可终究没有成功。那和尚说老大虽有慧根,但也六根不净,此生和佛门无缘。他说得也对,毕竟这几年来,老大一直还对蝶舞姑娘情有独钟。”

冉刻求脑海中立即浮出蝶舞的动人身形,心道,这次行动可谓凶险非常,说不定会掉脑袋,只怕再也见不到蝶舞了,要不要先和蝶舞告别?

但念头一闪而过,冉刻求道:“你们说我喜欢蝶舞姑娘,那是没错。人家古人都说什么关关雎鸠,君子好逑呢,老大我当然不能免俗。”

他少识字,更不读书,偶尔听人说过几句《诗经》,记的是乱七八糟,更不知道雎鸠为什么是君子要追求的,那应该是猎人追的才对。这刻说出来,只为轻松笑笑。他心道,跟着僧璨就要做和尚,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那武功就算练到绝顶,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这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转瞬提起精神,冉刻求又道:“别打岔,我说到哪里了?”忽记起道,“是了,僧燦说我和佛门无缘,但他临走前曾说过,我要实现平生大志,做天下第一富豪,遇到一个叫孙思邈的人,千万不能错过。今日我就碰到他了,不想,斛律将军竟然因为孙先生是周国人,医术好,就说人家来邺城别有用心,将人抓了起来,真他娘的胡说八道。”

他简略地将他和孙思邈入宫一事和兄弟们说了,犹自气愤,但他对斛律明月还有几分尊敬,称呼个将军,若是昌国侯、高阿那肱这么做,早就猪狗畜生地骂起来了。

他心中又想,奶奶的,什么如意不如意的,老子碰到了孙思邈后,就从未如意过。这个孙思邈也是的,你非要隐姓埋名做什么,我若是一早就知道你是孙思邈,早就拜师学艺,你如果早教了我,我现在救你也不至于这么没底了。佛家说什么教人就是救已,一点不错。

张三附和道:“不错,斛律将军的确没有道理。这到邺城的百姓,周国的也有,陈国的也有,就算蠕蠕、突厥那草原的难民都有,总不成都要抓起来吧?大哥……你好像就是陈国的百姓呢。”

冉刻求脸上有分异样,转瞬哈哈一笑,“你小子不也是?我们长江边上拜的把子,都可说是陈国人吧。王五,你呢?我们认识你,可是在草原。”

原来这三人是四处飘零,萍水而遇,这才结交,可对于对方的往事,并没有打探。

王五哂然一笑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跟个马夫出关学了点鞭术,马夫死了,自己南下找饭吃,不料想碰到你们。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顿了片刻,他下结论道,“斛律将军以国取人,未免过于偏颇!再说孙先生来到邺城,坏事没做,可连救了好几条人命呢。”

冉刻求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若说救人性命也是过错,那我情愿一错再错。我这人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知道一点,像孙先生这样的人在牢中,那是天理难容。”

张三立即道:“老大,你说怎么做吧,我们跟你干就好。大不了是掉脑袋的买卖,可十八年后,不还是一条好汉?!”

王五立即道:“正是,老大,你吩咐吧。”

冉刻求怔住。他虽想要救人,但如何下手,全然没有计划。最要命的是,眼下孙思邈人在何处,他完全不知道,又如何救人?

张三、王五也看出问题所在,正为难时,冉刻求神色突变,低声道:“有人。”

话未落,三人同时听到院中“咯”的一声轻响,似有人摸进来,不由均是心惊。

要知道,他们三人计划劫狱若被人知道,只怕人未救了,反倒先被砍了脑袋。一念及此,三人几乎同时从屋内窜出,见院中站有一人,本想动手制住来人,却又顿住。

院中只站着一个孩童,癞痢头,鼻孔处还流着鼻涕,浑身衣服油腻,刮下来倒可炒两个菜,下一壶酒。

见冉刻求三人冲出,那孩子傻笑道:“你们……谁……是冉大侠?”

冉刻求不想自己侠名远播,竟然连傻子都知道,皱了下眉头才道:“小兄弟,我是冉刻求,你找我什么事?”

那孩子擤了下鼻涕,一伸手,递过一封信来,“有人……要我交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