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劫狱(第4/7页)

冉刻求错愕不已,还是伸手接过来信,只见到来信也是油腻非常,好像从油锅中炒出来的,上面写了几个大字,“要救人,跟孩子来!”

那几个字色泽暗紫,竟像是用血来写的。冉刻求看了,打了个寒颤,刹那间,只感觉诡异非常,就算面前那孩子看起来都有些怪异。

他救人的念头才和兄弟提及,并无第四人知道,怎么就会有外人知道,还派个孩子来试探?

写信的人是淮?怎么会知道冉刻求的心思?这究竟是不是个圈套?冉刻求琢磨不透,一时间不由左右为难。

孙思邈望着近在咫尺的祖珽,神色间怜悯之意更浓。

又有人提及阿那律!

阿那律本是梵语,就是如意。

如意究竟是个传说,还是百姓心中美好的愿望,还是真如孙思邈对冉刻求说的那样真有其事,就如佛祖世尊般,世人若见他,就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没有人知晓。

但祖珽显然觉得孙思逸会知晓。他为何认为孙思邈会知晓?冥冥中,他还知道孙思邈的多少事情?孙思邈还有多少玄秘不为人知?

许久,孙思邈才道:“我没有见过阿那律。”

祖珽一怔,握着铁栏的手指一根根地松了开来,恢复了死灰的脸色,重复一遍道:“你没有?”他声调讥诮,像是信了,又像是怀疑……

孙思邈点点头,重中道:“我从未见过阿那律,但我听过。祖侍中也在找他吗?”

祖珽突然狂笑起来。灯火闪烁,照得祖珽神色有如疯狂。

等笑声止歇,他才嗄声道:“世上有谁不在找他?你若未见过阿那律,如何会有今日的神通,又如何能胜过我祖珽?”

孙思邈平静地看着祖珽,叹口气道:“祖侍中错了。”

“我错在何处?”祖珽厉声道。

孙思邈还是平和道:“胜负一事,很难分辨。祖侍中以为在下医术不差,又会些武技,好像胜过祖侍中,因此觉得忿然。但那不过是雕虫小技,人各所长罢了,又如何能和治国安邦、胸怀天下的祖侍中相比?再说,人生难百岁,过眼如云烟,求个此中胜负,又有什么意义?祖侍中浮浮沉沉许多年,难道还没看透这点?”

祖珽闻言,脸色数变,终于又恢复了木然之意,喃喃道:“说是容易,但做到实在太难。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的……”

孙思邈轻叹一口气,再无言语。

牢狱中油灯一闪闪的,挣扎着释放出似要祜竭的光芒,就像述说着人生的不情愿。

许久,祖珽再次开口道:“这么说,你到邺城,并非为了求取功名?”

孙思邈沉默片刻才道:“若求功名,在下十数年前就可去求,不必等到今日。”

祖珽瞪着灰白的眼眸,缓缓点头逍:“这话若是旁人说,我不免觉得沽名钓誉,若是你说,我信。那你到邺城……究竟有何用意?”

孙思邈微微一笑,“祖侍中何必明知故问。蝶舞姑娘取了我的包裹,见了那幅画后,定会转告祖侍中,在下不信祖侍中见到那幅画后,还会不知在下的目的。”

祖珽漠然道:“我为何一定会知道?我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的。”

孙思邈淡淡道:“祖侍中不必去看,也会记得那幅画的。祖侍中惊才绝艳,琴画双绝,多年前,不知为多少人做过画。那幅冼夫人的画像是祖侍中亲手所画,怎会忘怀?”

祖珽一震,失声道:“你又知道了,你究竟还知道什么?”他那一刻,额头鼻尖竟然有了细微的汗水,神色极为紧张。

孙思邈见祖珽失态,仍旧平静道:“我只知道,过去的虽已过去,但约定还在。祖侍中如此聪明,当知在下的来意,若肯成全在下,不但在下感激,想必冼夫人亦会感激不尽。”

他提及冼夫人的时候,口气稍重。

祖珽听到冼夫人几个字时,咬得牙床咯咯响动,神色中竟带着极强烈的惊怖。

冼夫人三字究竟有何魔力,让这齐国的侍中竟如此失态?

孙思邈没有多说,因为他早知道多说无益,祖珽对住事肯定心知肚明。

长吸一口气,祖珽终究平复了心境,只是道:“你错了,过去的不会过去,不然你也不会来。但约定嘛……本非我定下,我也没有什么能力成全你……”顿了下,他补充道,“更何况你要找的人,眼下已不在邺城。”

孙思邈微微动容,“那在哪里?”

祖珽突然一笑,“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个瞎子。你这般神通广大,去找阿那律询问,不就知道了?”他似有嘲讽,竟不再多言,起身离去。

他走得极慢,但终究还是走到牢门前,咣当声响后,铁门隔断了二人的距离。

孙思邈收回目光,神色略带困惑,喃喃道:“不在邺城,那在哪里?”他陷入沉思之中,竟对眼前困境全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