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〇(第6/7页)

拉尔夫大叫一声:“阿兰!”

格温达马上明白过来,萨姆要对付的还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两名高手。

她冲到了屋子的另一端。当厨房的门就要打开时,她站到了门背后,身子紧贴在墙上,从腰带上拔出了那柄长匕首。

门大大地张开了,阿兰跨进了屋里。

他打量着两个打斗的人,但没有看见格温达。他停顿了片刻,观察着眼前的情景。萨姆的剑又一次划过空中,这回是奔着拉尔夫的脖子而去的,但拉尔夫又一次用自己的剑挡开了这一击。

阿兰立刻看明白了,他的主人正受到猛烈的攻击。他把手伸向了鞘中自己的剑,并且向前迈了一步。这时格温达的匕首插进了他的后腰。

她使出了一个长年在地里劳作的农民的全部力气,把刀往里一推,又往上一挑,穿透了阿兰背部的肌肉,又向上刺破了他的肝、肠和肺。她还想刺透他的心。刀子有十英寸长,又尖又利,切割着他的器官,但还没能立刻要他的命。

他疼得惨叫一声,又突然安静下来。他踉踉跄跄地转过身来抓住了她,以一个摔跤手的搂抱动作把她拽向了自己。她又刺了他一刀,这回刺进了肚子。她又同样地把刀往上一挑,刺向了他致命的器官。他的嘴里喷出了鲜血。他趔趄了一下,双臂垂向了体侧。他以一种全然无法相信的眼神,盯着这个不起眼儿的小个子女人良久。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格温达又打量起另外两人。

萨姆在攻击,拉尔夫在躲闪。萨姆步步进逼,拉尔夫节节后退。萨姆又挥出了一剑,拉尔夫又躲过了一击。拉尔夫拼命抵挡着,却不进攻。

拉尔夫害怕杀死自己的儿子。

萨姆不知道他的对手就是自己的父亲,因而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奋勇向前,猛打猛攻。

格温达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持久,他们中的一个人会刺伤另一个人,继而这就将变成一场殊死搏斗。她举起了自己血淋淋的刀子,全神贯注地寻找着机会,准备像刺穿阿兰那样刺穿拉尔夫。

“等一等。”拉尔夫举起左手说道。然而萨姆怒不可遏,依然奋不顾身地扑向他。拉尔夫抵挡着,又说了一声:“等一等!”他已累得气喘吁吁,但最终还是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我知道的够多了!”萨姆吼道,格温达能听出他那成人的嗓音里透射出了孩子气的歇斯底里。他又挥出了一剑。

“你不知道!”拉尔夫喝道。

格温达知道拉尔夫想对萨姆说什么。他要说的是我是你父亲。

绝不能让他说出口。

“听我说!”拉尔夫说道,萨姆终于停下了。他后退了一步,不过依然举着剑。

拉尔夫大口喘着粗气。他调整着呼吸准备说话,然而,就在他停顿的工夫,格温达冲向了他。

拉尔夫转过身子面对着她,同时挥剑向右平着画了道弧线。他的剑刃击中了她的刀刃,震落了她手中的刀。她彻底失去了防卫能力,她知道拉尔夫只要回手一击,她就必死无疑了。

但是,自萨姆拔出剑以来,这是拉尔夫第一次门户大开。他的身前毫无防备。

萨姆一个箭步上前,把剑刺进了拉尔夫的胸膛。

锋利的剑尖刺破了拉尔夫轻薄的夏装,从他的左胸骨处扎进了他的体内。剑刃一定是穿过了两根肋骨间,因为又向里陷了很深。萨姆发出了一声残忍的号叫,以示欢呼。他又使劲把剑向里扎去。拉尔夫被推得踉踉跄跄地向后退着,肩膀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但萨姆还在向前推,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剑似乎一路穿透了拉尔夫的胸部。当剑尖从他的背后穿出,扎进木墙时,发出了奇特的“砰”的一声。

拉尔夫的眼睛紧盯着萨姆的脸,格温达知道他在想什么。拉尔夫明白自己受了致命的伤。在他生命的最后几秒钟,他清楚他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

萨姆松开了剑,但剑并没有掉下来,而是嵌在了木头中,把拉尔夫钉在了墙上,模样非常可怕。萨姆后退了一步,大惊失色。

拉尔夫还没有死。他的胳臂虚弱地挥动了一下,试图把剑从自己的胸中拔出,但他已经无法协调自己的动作了。格温达脑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觉得他有点像那只被护卫们绑在柱子上的猫。

她弯下腰,迅速地从地上捡起了她的匕首。

就在这时,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拉尔夫又开口说话了。

“萨姆,”他说,“我是……”这时一股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打断了他的话。

谢天谢地,格温达心想。

鲜血戛然而止,正如喷出时一样快,于是他又开口了。“我是……”

这回是格温达阻止了他。她向前一蹿,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口中。他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咕哝。刀子扎进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