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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四十名左右的人已经来到了大教堂的绿地,跳着疯狂、古怪的舞步。有些人奏着乐器,或者模仿着乐器的声音,反正嘈杂声中既无曲调又无和谐。他们身上浅色的轻薄衣装不是扯了就是脏了,有些人还半裸着,随意地暴露出身体的私处。那些没有乐器的人都拿着鞭子。一群镇民跟随在后,又惊又奇地瞪眼看着。

这群跳舞的人由托钵修士默多带领,他比先前更胖了,但扭摆起来却精力充沛,汗水从他的脏脸上涌出,淌下纠缠着的胡须。他带着人们来到大教堂的正西门,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人们。“我们都有罪孽!”他吼着。

跟随他的人叫喊着呼应他,口齿含混地或尖叫,或低哼。

“我们肮脏!”他激动得发抖地说,“我们沉迷在淫风邪欲之中,如同猪在污泥里边。我们因情欲而颤抖,向肉欲去俯首。我们得瘟疫是活该!”

“对!”

“我们该怎么办呢?”

“遭罪!”他们叫道,“我们活该遭罪!”

一个追随者冲到前面,手中还挥舞着皮鞭。那根鞭子上有三条皮带,每条的绳节上都拴着尖利的石子。他扑倒在默多的脚下,开始鞭打自己的后背。皮鞭抽破他那薄料衣袍,在皮肉上抽出血来。他痛苦地哭叫着,默多的其余追随者则同情地哼唧着。

这时一名妇女来到前面。她把衣裙从上往下拉到腰际,转身露出赤裸的乳房给人看,然后用一根类似的皮鞭抽打自己的光背。追随者又哼唧起来。

当这群人成一排或双排鞭打自己时,凯瑞丝看到他们的皮肤上都有青紫的肿起或半愈合的伤口:他们此前已经这样做过,有些人还做过多次。他们是不是从一个镇子走到另一个镇子,重复着这种表演呢?既然有默多参与其间,她肯定有人迟早会开始敛财。

在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一名妇女尖叫着跑到前面:“我也一样,也该遭罪!”凯瑞丝惊讶地认出,那是蜡烛匠马塞尔受气的年轻妻子马蕾德。凯瑞丝想象不出,她曾犯过多少罪孽,不过她或许终于找到了个机会让她的生活添点色彩。她扒光了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那托钵修士的面前。她的皮肤光洁无瑕,她的样子确实很美。

默多端详了她好长时间,然后说道:“亲吻我的脚。”

她跪倒在他面前,不顾羞耻地把她的光屁股暴露给人群,低下脸,凑向他的一双脏脚。

他从另一个悔罪者的手中接过一根鞭子递给她。她鞭打着自己,然后痛苦地尖叫,她洁白的皮肤上当即显出红色的鞭痕。

又有好几个人从人群中迫不及待跑到前面,他们多是男人,而默多则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施行了同样的仪式。很快就成了一场狂闹。在他们不鞭打自己时,就打起鼓、撞起钟,跳着快步的魔舞。

他们的行为疯狂得毫无节制,但凯瑞丝的职业目光看出来,鞭打虽然有戏剧性,无疑也造成痛苦,但看来并无大伤害。

梅尔辛出现在凯瑞丝身旁,问她:“你对这种事怎么看?”

她皱着眉头说:“怎么会让我这么气愤呢?”

“我不知道。”

“要是人们愿意鞭打自己,我为什么要反对呢?也许这样使他感到好受些。”

“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梅尔辛说,“只要有默多搅和进去,通常都会有欺诈的成分了。”

“倒还不是。”

她认为,这种情绪绝不是悔罪。这些跳舞的人并没有深刻反思他们的生命,为犯下的罪孽感到哀伤或后悔。真心悔罪的人都是沉思默想,不事张扬的。凯瑞丝在这样的气氛中觉察到的却大不相同。这里是激动。

“这是一种道德败坏。”她说。

“只是没有饮酒,他们全都陷入自污中了。”

“而且这其中有一种痴迷。”

“但没有性。”

“等着吧。”

默多带领着队伍又出发了,朝修道院区域之外走去。凯瑞丝注意到一些自鞭赎罪的人掏出碗来,向人群要钱了。她猜测,他们会这样穿过镇上的几条主要街道。他们大概会在一些较大的客栈前完成这次游行,在那里享用人们给他们买下的食物和饮品。

梅尔辛触了下她的胳膊。“你面色苍白,”他说,“你感觉怎样?”

“只是疲乏。”她简短地说。无论她感觉如何,她都得不管不顾地继续承担责任,提醒她过于疲劳对她无济于事。然而,他能注意到她的身体状况,毕竟是一片好心,于是她用柔和的声音说:“到副院长的住所来吧。快到午饭时间了。”

他们在那支队伍消失后,走过绿地。他们步入宅第。刚刚只有他们俩人时,凯瑞丝就伸出双臂搂住梅尔辛,亲吻起来。她突然感到非常强烈的肉体要求,便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因为她知道他喜欢这样。他也呼应着用双手握住她的双乳,轻柔地捏着。他们从来没在这宅子里如此亲吻过,凯瑞丝模糊地想着,是不是托钵修士默多的狂闹唤醒了她平素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