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第2/4页)

查理激动地说:“这样我们明天就能追上他们,由于他们在诺曼底的所作所为,每个人都该杀无赦——骑士、贵族,甚至爱德华本人!”

腓力国王用一只手按住查理的胳膊,让他别说话。“我的兄弟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他说,“英军的暴行令人发指。但是要记住:当我们与敌人遭遇时,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的任何分歧都放在一边——忘掉我们的争吵与猜忌——彼此信任,至少在作战过程中不要分裂。我们在数量上超过了英军,我们消灭掉他们并不困难——但我们一定要像一支军队那样共同作战。让我们为团结干杯。”

凯瑞丝在谨慎地后撤时认定,这样的祝酒倒是蛮有意思。显而易见,这位国王不能理所当然地相信,他的联军会像一支队伍那样行动。但从这些谈话中让她忧虑的是,很可能又快作战了,说不定就在明天。她和梅尔务必多加小心,不要卷进去。

他们返回食堂时,马丁谦和地说:“跟国王一样,你也有个不听话的弟弟。”

凯瑞丝看到梅尔已经要醉了。她扮演男孩子的角色有些过分了:劈开两腿坐着,两肘撑到桌子上。“以圣者的名义,这酒真不错,可是让我像魔鬼一样放屁,”这位穿男装的容貌姣好的修女说道,“为这臭味抱歉啦,小伙子们。”她又斟满了她的酒杯,一饮而尽。

男人们纵情地笑着她,为一个男孩第一次醉酒的样子感到开心,无疑是想起了自己以往的尴尬事。

凯瑞丝拽住她的胳膊。“你该上床了,小弟弟,”她说,“我们走吧。”

梅尔乖乖地走了。“我哥哥的做派就像个老妇人,”她跟同桌的人说,“可是他爱我——是不是啊,克里斯托弗?”

“是啊,米歇尔,我爱你。”凯瑞丝说,男人们又是一通哄堂大笑。

梅尔紧紧地抓着她。凯瑞丝搀扶她回到教堂,找到中殿中她们留下毯子的地点。她帮梅尔躺下,用毯子给她盖上。

“吻我一下,祝我夜安吧。克里斯托弗。”梅尔说。

凯瑞丝吻了她的唇,然后说:“你喝醉了。睡吧。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呢。”

凯瑞丝躺在那里,醒了好一会儿,心里惦记着事。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糟透了。她和梅尔眼看着就要追上英军和理查主教了——却几乎就在同时,法军也追了上来。她完全可以远离战场。可是,另一方面,若是她和梅尔一直跟在法军屁股后面,她们也就永远无法追上英军了。

左右权衡,她认为她最好一早就出发,设法赶到法军前面。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不可能动作很快的——只是编好行军序列就很需要些时候。她和梅尔要是麻利的话,她们是可能赶在前面的。这有些冒险——可是自从离开朴次茅斯以来,不是一路都在冒险嘛。

她渐渐入睡了,在凌晨三点做晨祷的钟声响起时醒了过来。她叫起梅尔,梅尔抱怨头疼时她也不予同情。修士们在教堂里唱颂诗时,凯瑞丝和梅尔到了马厩,找到了她们的马匹。天空晴朗,她们能够看到满天星光。

镇上的面包师们彻夜都在工作,所以她俩能够买到几条大面包供路上食用。但城门还关着:她们只好心烦意乱地等着天亮,在清冷的空气中浑身抖颤着,吃着新买来的面包。

大约四点半的时候,她们终于离开了阿布维尔,沿着索姆河右岸向西北前进,据说那是英军要走的方向。

她们刚走出四分之一英里,城头上就响起了起床号。和凯瑞丝一样,腓力国王也决定早早出发。田野中的士兵开始活动起来。指挥官们大概昨天晚上就得到了命令,因为他们似乎对该做什么心中有数,没过多久,一部分军队就在大路上和凯瑞丝及梅尔交会了。

凯瑞丝依旧希望能在这些队伍之前赶上英军。法军显然要在投入战斗之前停下来重新编队。这就会使凯瑞丝和梅尔有时间赶上自己的同胞,且找到战场之外的某个安全地方。她开始琢磨,她出来干这件差事实在愚蠢。由于对战争一无所知,她就无法设想困难和危险。但现在已后悔莫及。而她们到此为止尚未受到伤害。

行进在大路上的士兵不是法军而是意大利人。他们携带着钢弩和箭袋。他们很友好,凯瑞丝用混杂着诺曼法语、拉丁语和她从博纳文图拉·卡罗利那里学来的意大利语同他们聊天。他们告诉她,在战斗中,他们总是构成第一线,从沉重的木盾后面发射箭矢,那些盾牌此刻就在他们后面一段距离的车辆上。他们抱怨着他们的早餐吃得太匆忙,看不起法国骑士易冲动和爱吵架,对他们自己的头领奥托内·多里亚却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就在前面几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