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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伤导致了严重的休克,整个中枢神经系统都开始出现麻木。帕梅拉爬上楼梯、回到厨房的时候,心头感到一阵绝望,似乎没有一件事是真的。她靠在立柜上不让自己倒下去。抬头看镜子,她的左侧额头上被撕出一条血沟,骨头已经露出来了。很奇怪,没有血,用手指肚轻轻碰,并不疼。一会儿才会疼起来的。
“我得找哈里去,”她大叫道,“我得找哈里去。”
恍恍惚惚之中,她发觉自己已经坐进了那辆莫里斯里,开出了院子,仿佛电影的慢镜头。
施泰因纳沿路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离开。但是他很自然地以为是乔安娜・格雷在开车。他轻声骂了一句,转身回到桥上。吉普车也停在那里,魏尔纳・布里格尔是机枪手,克鲁格在开车。他刚走过去,百福卡车也从教堂驶下了小山坡。李特尔・诺依曼站在车门脚踏板上,等车停好就跳了下来。
“教堂里现在二十七个人,中校。那两个孩子也在里边。五个男人,十九个女人。”
“工棚里有十个孩子,”施泰因纳说,“德弗林估计的人数是四十七个。算上交换机那边的特纳,还有格雷女士,那么还有八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我猜大部分都是男人。维里克的妹妹找到了吗?”
“不在内室。我问神父他妹妹在哪儿,他跟我说下地狱去吧。倒是有几个女人更合作。似乎她在家的时候,星期六下午会去骑马。”
“那就得集中精力找到她了。”施泰因纳说。
“你看见格雷女士了吗?”
“恐怕没有。”施泰因纳讲了刚才所见,“我犯了个大错误。你刚才问起来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你去找她的。现在只能盼着她快回来了。”
“是不是找德弗林去了?”
“有道理。值得确认一下。再说我们也有必要给他通报一下现在的情况。”他用指挥短杖拍了一下手掌。
一把椅子突然从特纳的铺子窗户里飞出来,玻璃“哗啦”碎了一地。施泰因纳和李特尔・诺依曼掏出手枪抄了过去。
阿瑟・西摩尔的大多数时光都花在斯塔德利村东边的小种植场里。他砍树到村子里或者附近卖掉,这就是他的营生。正是那个早晨,特纳太太向他订了些木柴。他把砍下来的木柴装在几个口袋里放上手推车,顺着田间小路推进村子,进了特纳的店铺的后院。
他也没敲门,直接踢开厨房门,径自背着一麻袋木柴走进去,结果跟坐在桌边喝咖啡的丁特尔和伯格遇个正着。面面相觑之下,这两个人比西摩尔还要惊讶万分。
“怎么回事儿?”他问道。
丁特尔横过胸前的斯登冲锋枪对准目标,伯格也马上抄起M1步枪。与此同时,哈维・普莱斯顿走进门。他手叉着后腰站住,打量着西摩尔。“上帝啊,”他说,“能直立行走的大猩猩啊。”
西摩尔阴沉的黑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说话要注意,你这当兵的臭小子。”
“还能说话呐,”普莱斯顿说,“奇迹到处都有啊。行了,把他跟其他人集中到一起。”
他转身欲回电话亭去。只见西摩尔把装了木柴的口袋朝二人一扔,纵身扑向普莱斯顿,一手钳住他的喉咙,又朝他的后背一膝盖顶上去。他狂吼狂叫,像一只野兽。伯格站起身,用枪托朝西摩尔的后腰上砸下去。大块头痛吼一声,松开普莱斯顿,又发力直取伯格。这一扑之下的两个人滚进门,跌进铺子,又撞坏了旁边的一个展示柜台。
伯格虽然甩脱了枪,但勉力站起身来退开了。西摩尔朝他奔过来,一把将柜台上堆成了小山的罐头和杂货全扫到地下,喉咙里阴沉地咆哮着。柜台后边有把特纳太太常坐的椅子。伯格抡起来甩过去,却被西摩尔在半空中架开,变了方向飞出了铺子的窗户。伯格抓起刺刀,西摩尔蹲低了身子。
普莱斯顿捡起伯格的M1步枪,从后面摸上去,高高抡起枪托砸上西摩尔的头上。西摩尔大叫一声,四处乱撞。“你这个大猩猩,”普莱斯顿吼道,“不让你知道知道规矩不行,是吧?”
他一枪托砸上了西摩尔的肚子,趁他痛得弯腰时又一枪托抡在脖颈上。西摩尔踉跄连退,试图抓住什么东西站稳,却只刮倒了一个书柜。他跌倒在地,书柜上的陈设也砸了他个满头满脸。
施泰因纳和李特尔・诺依曼恰在此时端着枪夺门而入。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罐头、糖,还有面粉。哈维・普莱斯顿把步枪还给伯格。丁特尔也出现在门口,走路还有些晃,额头上淌下一摊血。
“找绳子去,”普莱斯顿说,“把他绑起来,否则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老特纳在电话亭的门口急得团团转,看到乱七八糟的一地惨状,涕泪横流道:“这么多东西,谁来赔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