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6/10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群迅即作鸟兽散。李特尔・诺依曼跟勃兰特都在吧台的后面。他说:“今天早上奥尔特曼在酒吧后面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个暗门。里边是个地窖,我们一直都没注意到。发现两捆香烟,连封条都没拆,每捆五千支。”他又冲着柜台一摆手,“高登琴酒、必富达、白马苏格兰威士忌、海格威士忌,”他捧起一个瓶子,吃力地拼读上面的英文字,“布什米尔爱尔兰威士忌,陶壶蒸馏。”
利亚姆・德弗林怪叫一声,一把攫走了瓶子,扬言道:“我发誓,谁敢偷一滴我就打死谁,这瓶都是我的。”
一阵哄笑。施泰因纳抬手压了压:“静一静,有件事要商量商量,正经事。”他对伊尔瑟・诺伊霍夫说:“抱歉,宝贝儿,不过这是最高机密。”
她嫁给军人这么长时间,早就习惯了。“我在外面等就好了,不过我可不愿意让这瓶琴酒留在我的视线之外。”说罢她一手拎着必富达的瓶子,一手捏杯,走了出去。
酒吧安静下来。每个人都一下子清醒了,等着听中校训话。“事情很简单。”施泰因纳于是说,“我们有机会离开这里了。有个特殊任务。”
“要干什么,中校?”奥尔特曼中士问。
“你的老本行。你接受的训练派上用场了。”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阵激动的议论。有人怯道:“意思是……我们又能跳伞了?”
“就是这个意思。”施泰因纳说,“但是只征集志愿者。在座每一位都可以自主表态。”
“要去苏联吗,中校?”勃兰特问。
施泰因纳摇头说:“是块德国人还不曾打过仗的地方。”他环顾众人,每个人都带着好奇、不安和期待。“你们都有谁会说英语?”他轻声问。
众人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特尔・诺依曼完全失态了,哑着嗓子说:“老天爷啊,库特,你跟我开玩笑吧。”
施泰因纳摇头:“我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当然,我所说的全都是最高机密。简单来说,大概五个星期之后我们会从荷兰越过北海,空降到英国一段孤立的海岸线上。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第二天我们就撤出来。”
“如果不顺利呢?”诺依曼说。
“那就死了呗,所以无所谓。”他环顾屋子里,“还有什么问题吗?”
“能告诉我们行动目的是什么吗,中校?”奥尔特曼问道。
“跟斯科尔策尼和伞降学校的那些人在大萨索峰上差不多。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了。”
“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勃兰特瞥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们,说,“去的话,可能死;待在这儿,一定死。你去我们就去。”
“我同意。”李特尔应了一声,猝然起身立正。
每个人都同样站起来。施泰因纳伫立着,试图窥破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部分。良久,他终于点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刚才是不是有人提到白马威士忌了?”
酒吧里一瞬间变得沸反盈天。奥尔特曼坐下,弹奏起了《向英格兰进军》[38]。不知是谁把帽子朝着他扔了过去。施笃姆叫道:“别弹这种老掉牙的调子了,来点儿值得一听的。”
伊尔瑟・诺伊霍夫出现在门口:“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把她举起送到了吧台前:“唱支歌!”众人大喊。
“好吧好吧,”她笑道,“你们想听什么呢?”
施泰因纳尖声抢着说道:“Alles ist verrückt[39]。”
四下里突然一片沉默。她注视着他,面色苍白:“你确定?”
“绝对合适,”他说,“相信我。”
汉斯・奥尔特曼全神贯注地弹起了前奏。伊尔瑟的手轻轻抚着后腰,缓缓地在酒吧里走动,唱起了那支让人莫名忧伤的歌,那支每个参加过冬季战役的人都耳熟能详的歌:
我们在这里要做些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Alles ist verrückt,
所有人都疯了,
世间所有都已注定坠落……
她的眼眶噙着泪水,她的双臂大大地张开,好像要把所有人都拥抱在怀里。此时所有的人都凝视着她,跟着她唱,缓慢、低沉,施泰因纳、李特尔,所有的人——甚至还有拉德尔。
德弗林困惑地看了看每一个人,然后拉开门,倚在外面的墙上,喃喃道:“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由于灯火管制的原因,阳台一片漆黑。拉德尔和施泰因纳晚饭后选择来这里吸烟,更多的还是出于隐秘。落地窗前挂着厚厚的窗帘,里边传来利亚姆・德弗林的声音,还有伊尔瑟・诺伊霍夫和她丈夫的欢笑声。
“这个人很有魅力。”施泰因纳说。
拉德尔点头道:“还有别的优点。多几个他这样的人的话,英国人早就高高兴兴从爱尔兰滚蛋了。我相信,下午我走之后你们两个谈得应该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