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战争之路(第5/5页)

19世纪90年代,海军开始向岸上转移。议会出资,在查塔姆、朴次茅斯和普利茅斯等主要基地建造岸上兵营,取代了大部分从纳尔逊时代就留在那里的废船。这个时代留给现代最伟大的纪念就是位于达特茅斯的海军学院,学院的选址可以俯瞰这个城镇,取代了当地老旧的木质战列舰。学院气势恢宏,可以与朴次茅斯新建的军官食堂一比高下;学院建筑呈现出佛兰德的风格,内设炮塔以及托斯卡纳风格的入口走廊。在里面,宏伟的楼梯旁镌刻着英国海军历史上的伟大胜利,给每个参观者留下深刻的印象。院内还有一个不错的餐厅,屋顶是木拱悬托梁的结构,和许多由海事艺术家威廉·莱昂内尔·怀利(W.L.Wyllie)创作的战争场景。

费舍尔决定让工程官加入海军军官的队伍。根据塞尔伯恩方案,自1903年起,包括皇家海军陆战队(RoyalMarines)的所有军官都要接受训练,之后他们就能成为机械、航海、射击方面的专业人才。当他们获得更高的军衔后,他们都能指挥战舰,甚至有可能晋升为海军上将。但是这项计划最后失败了,工程师仍然是游走在海军边缘的专家。

相较于老式发动机,涡轮发动机的燃油效率并不算高,而且它们的大马力需要消耗大量的煤,而煤是需要由船员人工运送的。正常情况下,船每次执行完任务,就要回来重新装煤,但往往这时候船员已经疲惫不堪了。装煤是一项肮脏、辛苦的工作,几乎船上的每个人都要参与其中。就像指挥官威廉·詹姆斯(WilliamJames)曾写的:“有一句格言总是对的:每一个在场的灵魂都应该为大量装煤做出这些贡献。”42

司炉工人的生活一直很苦。新建的战船也需要大量的司炉工人给火炉添煤。到1910年左右,海军中他们的人数甚至超过了水兵。他们的招募标准更低,而且不需要接受海员的纪律培训,这就容易引起问题。1906年,海军上尉克拉德(Collard)负责一队不太听话的新司炉工人,他命令这些司炉工人“跪着”走(go‘ontheknee’)。这本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海军命令,这么做可以让后排的人更好地看见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克拉德用这一招惩罚他们,而且据说态度极差。司炉工人拒绝服从,在朴次茅斯掀起暴乱,其中受伤人数过百,海军陆战队被调来重整军纪。而这只是1900年到1914年之间至少24起暴动或“集体无纪律行为”中的一起,但是这一次暴动得到了最多的媒体报道,甚至还登上了《纽约时报》。43

技术的发展可以减少船只对司炉工人的依赖,不过这样的发展还需要很长时间。众所周知,对蒸汽机来说,石油是比煤更有效的燃料。同样重量的燃料,石油更持久、性能更好,用石油的话,船只加速更为便利,还免去了人工装煤的辛苦。只要把加油器靠过来,几个司炉工人就能完成管道连接,燃料就被灌到船里了。这也大大提高了在海上给船只补给燃料的可能性,但是在当时这种可能性还没有被充分开发利用。石油燃料可以很容易地在船上运输、转移,而且它可以被贮藏在几乎任何隔间里。这就意味着船只不再需要大量的司炉工人,所以司炉工人的数量会大幅减少,他们可以专门从事器械的维护和修理,住宿的空间就被大量节省下来。石油也有其弱点,它不能像煤一样抵御敌人的炮火,而且需要进口,这对英国的战略具有长远的影响。丘吉尔和壳牌石油(ShellOil)的创始人马库斯·塞缪尔爵士(SirMarcusSamuel)协商,并和英国—波斯石油公司(AngloPersianOilCompany)签订了保证石油供应的协议。所有的造船厂都在造燃油贮存柜,新船都是以燃油要求建造,旧船也依次进行改造。

自1905年以来,一系列的国际危机造成局势紧张,其中大多数都与海洋相关,尤其是1911年德国派遣炮舰“豹”号(Panther)去强占摩洛哥。而正是占领摩洛哥这一事件导致了最后的危机。奥匈帝国皇储弗朗茨·斐迪南大公(ArchdukeFranzFerdinand)在萨拉热窝被暗杀,奥地利要求塞尔维亚人对此负责。这就将塞尔维亚的保护者俄国,以及之后与俄国建立同盟的法国卷入其中。英国和法国、俄国只是协约国而非正式建立同盟,眼下没有义务参战。但是德国计划在“俄国压路机”(Russiansteamroller)通电之前击败法国,而唯一能达此目的的方式就是攻击比利时,自1830年起,比利时的独立一直受到英国的保护。

在这一背景下,1914年6月基尔周帆船赛(KielWeekRegatta)期间,海军上将乔治·沃伦德(AdmiralSirGeorgeWarrender)率领4艘新型无畏战舰和4艘巡洋舰对德国进行友好访问。这个会面的地点首先就值得注意,因为基尔运河(KielCanal)最近刚刚完成了拓宽工程,以匹配新型的无畏战舰。沃伦德的舰队得到密令,要查明一切他们能查到的关于德国海军的信息,包括射击和鱼雷的装备技术,通讯技术也在探查的范围之内。表面上,大家都很友好。德国海军的乔治·冯·哈泽(GeorgevonHase)说道:“在所有的舞会和晚宴上,随处可见年轻的英国官员和德国官员共同举杯、相谈甚欢,和德国小姐打情骂俏。”相较于德国人的武器,“南安普敦”号巡洋舰的中尉斯蒂芬·金-霍尔(StephenKingHall)更关心社会学上的东西。他观察到德国海军军官比英国军官更有教养、更聪明,但是他们一旦离开上级的视线就表现得像远离老师的顽童。他还注意到德国军官更有魅力、更重礼节,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把船当作自己的家,因为每个人在岸上的军营里都拥有一个小隔间。“如果两军交战,”他总结道,“我们将面对勇敢的对手。”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