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冬将至(1938年7月~1938年11月) 东京蜗牛与巨型碉堡(第2/6页)

大家没明白。

陈诚接着说:“意思是什么呢?就是说我们的部队只会一个师一个师地单独作战,而不知友军之间协同作战,不能发挥大军的优势所在,结果上百个师只等于一个师!”

陈诚继续说:“原因何在?首先是自私!只知道保存自己的力量;其次是没有一个现代化的作战头脑。所以这次打武汉会战,无论是江北还是江南,无论是大别山还是南浔路,友军之间的协同特别重要!”

会后陈诚在庐山地图上画出一条防线,交给自己的参谋处长刘云瀚(黄埔军校7期,江西大余人),叫他前往九江联系驻守在那里的江西保安第3团、第11团,命令他们立即从九江转赴庐山守备。

进入夏天后,作为第9战区司令长官兼武汉卫戍司令,陈诚忙得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除了拟定作战计划,调度军队外,他还要到防区视察军情。6月底,他已经整整走了一遍江防要塞。而比陈诚更忙的,则是身兼两个参谋处长之职的刘云瀚。

刘云瀚是“土木系”重要成员,这一年才27岁。早在18岁,他就考上黄埔军校,后来又上了陆军大学11期,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一年前中日开战,他由陆大教官出任第15集团军司令部参谋处作战科科长,在陈诚手下负责作战事宜。刘本来就出生在一个知识家庭,进入军校后经过锻炼,显示出很高素养,加上其头脑精明,思路清晰,很快被陈诚看中,一路不断提拔,后将其放在嫡系第18军第11师,由营长升为团长,参加淞沪会战。武汉会战爆发前,再被陈诚提拔,出任武汉卫戍司令部参谋处少将副处长和第9战区司令长官部参谋处长之重任。

7月23日深夜,刘云瀚带着两名卫兵,骑战马从庐山前往大敌当前的九江。

路程不是很远,20公里不到。一路上,除了匆匆布防的军队,就是从九江方向来的难民,他们逃难的方向正是庐山。

刘云瀚不免担忧。

九江已是一片混乱,城内外守军严阵以待,保安部队正在疏散居民。刘云瀚携带着画有防线的庐山地图找到李汉魂(保安团归李汉魂节制),出示了陈诚的手令,随后在江边找到正在布防的江西保安第11团团长胡家位(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江西新建人)和第3团团长邓子超(黄埔军校1期,江西石城人),叫他们立即向庐山转进,用坚守加游击战的方式,在那里拖住部分南下日军,作为牵制力量配合武汉的会战。

刘云瀚知道胡家位是江西省主席熊式辉的外甥,有这层关系,刘一度担心胡会打退堂鼓,找个借口溜到后方。

显然他多虑了。

胡家位说:“我等人必定坚守庐山,没有上级命令,寸步不移。”

刘云瀚说:“保安部队为地方上的准军事力量,武器本身就不济,但胡团长意志如铁,云瀚佩服,必当向长官部汇报,给你们充足的弹药。”

就在刘云瀚走后的第二天,波田支队就扑到九江城下。

胡家位和邓子超两位上校在忙完眼前的任务后,带着保安团星夜赶往庐山。

上山后,胡家位的第11团团部设在庐山中心牯岭图书馆,防守庐山东面的五老峰、太乙村、三叠泉一线;邓子超第3团团部设大林路,负责防守庐山西面的汉阳峰、剪刀峡、石门涧一线。

8月11日,擅长游击战的杨遇春(黄埔军校3期,江西瑞金人)上山,统一指挥两支部队。之所以说他擅长游击战,是因为杨以前是名红军指挥员,曾任红12军35师师长等职。但在1933年因故转投国民政府。本来按调令,杨遇春要去顾祝同第3战区指导游击战,路过江西时被“扣”下来,战区希望他能留在更熟悉的江西打游击,就这样被重新任命为庐山守军总指挥。

当时庐山有石砌山路9条,山间小路更多,而两个保安团不到3000人,怎么布置是个问题。不过,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庐山本来作为军政要地,就修有各种工事,抗战开始后,又修建了一批。杨遇春上山后,带领士兵继续修建并加固原有工事,一时间庐山碉堡林立,战壕纵横,一个个观察哨出现在群峰之上。

就在这时候,在星子登陆的第101师团第101联队,在联队长饭塚国五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22期,群马县人)的率领下,向庐山东西牯岭进攻。

我们就从这支部队的军曹荻岛静夫的行程写起。

1938年8月23日,是荻岛接到征兵令一周年的日子。按他的说法,一年光阴飞逝,好像在梦中一样就过去了。但对中国民众来说,八年中的每一天都如缓慢行走的大象的步伐。这是荻岛所无法理解的。

荻岛所在的这个联队的前任队长,是死于上海战的加纳治雄,随后风格彪悍、一脸连鬓胡子的饭塚国五郎接任(当然,他的死期也不远了)。他们坐着船,在两艘驱逐舰和多架飞机护送下,沿长江水道,由镇江,经南京、芜湖、安庆,至湖口。途中两岸要塞的中国军队炮击猛烈,炮弹不时呼啸而过,他们的一艘运兵船被炮火击中,近百名日军毙命,眼前的一幕叫荻岛魂惊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