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战徐州(1938年3月~1938年6月) 想撤就先拿头来见我(第2/11页)

宴席间,服务团的一名教员或是奉承或是无意地说:“都讲湖南出军事长才,我看浙江也是名将辈出啊。”

教员提了陈诚、胡宗南等人的名字。

汤恩伯喝到痛快处,见有人提到胡宗南,便说自己经过南口之役后,在全国的声望和在蒋介石的眼里,已经跟胡宗南不相上下啦。

关于这两个人,或者再加上一个辈分老点的刘峙,对比起抗战时的作为,是有点意思的。

刘峙“运气”不好,在1937年的河北战场上一败涂地。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河北是大平原,在这样的地形下,说句公道话,就算是换了薛岳,换了王耀武,换了孙立人,当时也挡不住日军机械化部队的强力推进,所以刘峙当是“有苦难言”的。除了地形外,刘峙当时还向蒋介石侍从室主任钱大钧抱怨地方军队战力太差,请求再调两支中央军到河北作战。但当时中央军都在上海打,根本不可能抽出部队支援河北。

至于汤恩伯和胡宗南,两个人都是浙江人,都是蒋介石的嫡系,但胡宗南只参加过抗战初期的淞沪会战、兰封之役、信阳之役,再打就是后期的灵宝之役、豫西之役了,一共跟日军打了5仗,直接指挥的只有前3仗,其余的时间一直在陕西警戒。当然也非常重要,因为从战略上讲那里可以确保四川的安全。不提战绩,只说指挥风格,汤恩伯是压胡宗南一筹的。按冈村宁次的说法,他与汤恩伯交战多次,对汤在一翼被击时敢于直插日军腰腹的战法颇为心悸,这指的是汤恩伯最擅长的侧击运动战。

大宴完战地服务团的文艺青年,汤恩伯一声令下,率大军即行开拔:由许昌乘火车到漯河,然后走公路,步行到安徽阜阳。在阜阳休息了3天,突接李宗仁命令,说矶谷师团正从津浦线南下,叫汤恩伯立即北进。

一路行军,战地服务团的青年们刷了一路的抗战标语。

汤恩伯乘汽车,见服务团的青年实在辛苦,过亳县时,叫副官购买了10辆自行车,发给小伙子和姑娘们。

汤军团3月中旬在徐州利国驿车站下车。

很多人说,老汤下车后,就主动让开了津浦线正面,向位于台儿庄北面枣庄附近的抱犊崮山区隐伏。因为与其层层拦截,不如张开一个口子,把日军第10师团放过去,当他们在正面受阻而精疲力竭时,再叫一支有生力量适时地在其侧背横刀一切。其实,这都是后来“想当然”的猜测。因为汤军团下车时,日军还没南下台儿庄,虽然可能性很大,但毕竟没有完全明朗化。所以,汤恩伯最初的计划,仍是拦截枣庄的日军。

这也是李宗仁许可的。

当然,在怎么使用汤军团上,李宗仁和到达战场的刘斐也是颇动了一番脑筋的。此时的有生力量显然非汤军团莫属,灵活使用该军团也符合刘“内线作战必须掌握强大的机动部队”的思路。

此时,按李宗仁的参谋长徐祖贻的判断:日军第10师团打下滕县后,有可能不等在临沂受阻的第5师团板垣支队,而孤军向南冒进。

李宗仁和刘斐都同意这种敌情判断。徐祖贻的观点是,如果汤军团上来就跟日军硬碰硬,不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而且汤军团也还没厉害到那种地步。所以,希望汤军团不要过早暴露番号,主力伺机而动。其实这也是当滕县被围时,汤恩伯只派出了少量部队的原因。

对于不要过早暴露汤军团番号,徐祖贻是有他的作战逻辑的:汤军团是进入鲁南地区的唯一一支中央军,也是此时中央军的首席部队,如果过早地暴露番号和行踪,必然会引来大量的日军。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日军第10师团就不再构成孤军冒进的可能性,对第5战区围歼一支日军以扭转开战后颓势的计划大不利。

3月22日晚10点,汤军团关麟征第52军向枣庄东面迂回,计划跟集结到北面抱犊崮山区的王仲廉第85军合围枣庄。关部张耀明第25师为先头部队,后面是郑洞国第2师和关麟征的军部。先头部队进抵了一个叫郭里集的地方。村子离枣庄不是太远,四周有几座楼形碉堡。该旅连日行军,比较困乏,进了村就休息。

大意了。

因为此时,在村口一个碉楼里,日军第10师团第10联队第2大队的小队长山口明二中尉正拎着战刀,闭着眼屏住呼吸。本来他们是作为搜索部队从已经占领的枣庄出来的,但没想到一下子遭遇大批中国军队。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在派出一人向枣庄送信后,其余五十多人都钻进碉楼。

张耀明这个旅进抵郭里集,一时大意,偏偏没有搜索这个碉楼。

山口和士兵伏在碉楼里,整整等了一夜,但外面没有任何动静。这一夜对他们来说是难熬的,因为鬼子们都明白:死亡已开始倒计时,中国军队早晚会发现他们,否则那就真的是战场上的奇迹了。而一旦发现他们,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将战死,除非援军能够及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