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列日涅夫时期苏联文化政策的演变(第2/3页)

“发达社会主义理论”实际上也是一种满足现状,因循守旧,阻碍改革,导致停滞不前的理论。它编织了一个“发达”、“完美”的社会主义的花环,靠着这个花环的装点,造成了一派富裕、满足、安定、和谐的社会景象,这里显然已不再需要变革。勃列日涅夫时期中断改革,求稳怕变,社会停滞衰退,问题成堆,濒临危机边缘,同长期奉行这种僵化的教条主义理论是直接相关的。

以勃列日涅夫为首的苏共领导,在文化政策上的倒退主要表现在:第一,在文化政策上推行大俄罗斯沙文主义,在实现各民族文化“接近”、“统一”的口号下,实行各民族的“文化融合”政策。我们知道,民族主要是以风俗习惯、语言和文化为特征相区分的人类社会群体。各民族的风俗、习惯、语言文化,是随着民族的产生而产生的,随着民族的发展而发展的,也会随着民族的消亡而消亡。它们与各民族的历史同在,源远流长,是民族分野的主要标记。由于民族不可能在可以预见的一个较短历史时期内消亡,民族的风俗习惯、语言文化也不可能在这个历史时期内很快消失。苏共从“发达社会主义理论”出发,提出苏联随着异族通婚的增加,语言文化交流的扩大,产生了“人类新的历史共同体——苏联人民”,同时也认为,由于各民族文化的相互作用、相互丰富和相互繁荣,也产生了文化的共同体。这实际上是一种打着“发达社会主义文化”招牌的“民族文化融合论”。这是违背民族和民族文化的发展规律的。勃列日涅夫时期的这种“民族文化融合论”不断发展,到1972年为庆祝苏联成立50周年,通过苏共中央决议和最高领导人讲话广为宣传,形成党和国家的一项重要政策。

勃列日涅夫1972年12月21日在莫斯科庆祝苏联成立5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涉及文化问题时声称,“一种就其精神和主要内容而言是统一的苏维埃社会主义文化,已在我国形成”,它正为“没有民族界限”的“新文化”“奠定基础”。[53]根据这一讲话精神,在1972年围绕苏联成立50周年庆祝活动和此后的一个相当时期,有关民族文化的“统一性”,“苏联多民族文学的历史共同体”,成了苏联各意识形态机构和学术文化团体举行各种纪念活动和学术研讨会的中心议题。与此同时,学术文化界有关主张“民族独特性”和文化中“民族成分”的任何言论,都成了苏联报刊大力批判的对象。

乌克兰文学评论家伊·久巴在《国际主义还是俄罗斯化?》一书中反对以行政命令方式推广俄语,认为这是加速俄罗斯化,剥夺其他民族的合法权利。作者为这本书多次遭到批判,并于1972年被开除出乌克兰作协,同年4月又被苏联当局逮捕。类似这类学者反对语言同化而遭批判、裁处的事件,曾屡屡发生。

大俄罗斯沙文主义在苏联各个时期虽一直程度不同地以各种形式存在着,但在勃列日涅夫时期以推行文化上大俄罗斯主义的民族融合政策最为突出,因此而发生的抗议事件和镇压事件也最为频繁。这可以说是勃列日涅夫时期文化政策的一个突出特点。

第二,在文化领域不断强化的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斗争,一方面以对文化教育、文化宣传部门的监督和控制一步步僵化为特点;另一方面也突出表明,继续把社会主义文化同资本主义文化绝对对立起来,拒绝吸收资本主义的一切有价值的文明成果。

在勃列日涅夫时期,苏共历次代表大会和中央全会不断强调“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之间”两个世界体系阶级斗争的“尖锐化”,要求“对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发动进攻”。[54]同时还强调,在国际上要“同修正主义、教条主义和左倾宗派主义的冒险主义进行斗争”。[55]这表明,苏共非常强调对国外展开意识形态斗争。这实际上是以“资本主义总危机在继续加深”这一认识为基础,在意识形态领域继续奉行的一种“冷战”政策。[56]这个时期,苏联党和国家在文化上同西方斗争的主要目标,是“揭露资产阶级‘群众文化’和颓废派的反动本质”。[57]实际上揭露、批判的范围还要广泛得多,除文化艺术之外,还包括经济学、社会学、历史学等许多领域。这一文化政策基本上仍是继承了过去的传统思想,把资产阶级文化与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完全等同起来,拒绝吸收资本主义文化中的合理成分。

苏共这个时期面向国内的文化政策,是不断加强僵硬的控制。1965年9月,《真理报》主编А.鲁米扬采夫发表《论知识分子创造性劳动的党性》一文,提出应进一步处理好党同知识分子的关系,强调要反对对艺术创作的“粗暴的行政命令”和“繁琐的监督”,主张要“让各种学派、风格、体裁存在,让它们进行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