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哈米尔卡与汉尼拔(第8/9页)

第二日,骑兵战士奋力掘沟,为马匹及驮兽准备行道;但一直到三天三夜不断的轮班工作之后,那冻饿得半死的象队才得以战兢通过。如此,在四天的搁延后,迦太基军重新会合;此后三天,在蜿蜒而日益肥沃的多利亚河谷进发,沿途受到萨拉西人(这个部落受因苏布雷人的保护)的欢呼,奉之为他们的盟军与解放者。九月中,迦太基军到达伊夫雷亚平原,人困马乏的部队得以在乡村休息两个星期,获得良好的照顾与看护,并补充那无比的艰困所带来的损失。设若此时罗马派遣为数三万的精兵——这个数目是他们毫无问题的——在都灵附近叫战,则汉尼拔的伟大计划便很可能折于半途;于他而言,幸运的是这一次罗马人又没有到达该到之处,使迦太基人平安地获得他们那么亟需的休养[7]。

结果

目标达成,但损失重大。五万精练的步兵与九千骑兵中——这是越过比利牛斯山时的统计——因冲突、行军与渡河而牺牲者过半。依照汉尼拔自己的陈述,现在他步兵不超过两万——五分之三为利比亚人、五分之一为西班牙人——骑兵不超过六千,其中有些已经失去坐骑;骑兵损失的比例较少,一方面是由于努米底亚骑兵的杰出,另一方面是由于将军对这支精选部队的谨慎使用。五二六英里的路程,三十三日的行军——其行程之得以继续并终到目的,全靠未曾预料的种种事件,及更为未曾预料的敌方怠忽;然而,这个行程却不仅牺牲了超过半数的人马,而且士气大伤,必须长期休养始得再度行动——这样的一次军事行动,究竟汉尼拔本人是否认为成功,确实值得怀疑。然而,在这样说的时候,我们务不可对将军施以绝对的责备;他所拟定的行动计划,我们确实看出许多缺点,然而我们无法确定他当时能够预见——因为他的途径所经过的是蛮族所据的未知地区——我们也无法确定其他的计划是否会使他遭遇的危险更少,例如,沿海岸进军,或从卡塔赫纳登船。就以计划的细心与优越的执行而言,绝对配得吾人赞叹。不论是什么原因使得行军产生如是结果——无论主要是由幸运或由将军优秀指挥——哈米尔卡的伟大观念,即在意大利与罗马的一决生死,现在终可实现了。筹思出这样的远征计划,是他的天才;正如斯坦因与沙恩霍斯特的任务比约克与布鲁克[8]的更为艰巨与高贵,因之,历史传统的智慧也总是着眼于那伟大的准备步骤中最后的环节,即阿尔卑斯山的攀越,而对它的赞美又总超过特拉西梅诺湖与坎尼平原之战。


[1] 关于这些事情,我们所得到的资料不仅不完整,而且是片面的,因为罗马编年史家所采用的迦太基文献,当然是迦太基主和派的。然而,即使从这些切割而错乱了的资料,两派的关系也可了然。至于主和派意图污蔑“革命分子”的低卑谣言,恐怕是历史中少见的了。

[2] 巴尔卡家族缔结了最重要的一些国家条约,政府机关的认可只是形式。罗马曾对此家族及元老院提出抗议。在很多方面,这个家族跟迦太基的关系类似于奥兰治王族(the Princes of Orange)对“大会”(the States-General,1789年,法国大革命前由僧侣、贵族和第三阶级代表组成之议会)的关系。

[3] the pillars of Hercules,非洲与西班牙南部之间的海峡。

[4] Gerhard Johann Davidvon Scharnhorst,1755-1813,普鲁士将军。

[5] 由塞尼山的通道到中世纪才成为军事道路。东部的山道,如越过本宁阿尔卑斯或大圣伯纳德山(何况这也是由恺撒和奥古斯都辟为军事通道的),则当然是超出考虑之外的。

[6] [法]白石。

[7] 关于这次著名的远征,其地理志上一些备受讨论的问题,由于魏克汉与克拉马二先生权威性的考察,可认为已经解决。至于也同样难以确定的日期问题,可以权作以下说明。当汉尼拔到圣伯纳德山的顶峰时,“群峰业已开始为厚雪所封”;雪铺山道,或许大部分并非新降,而系由雪崩所致。在圣伯纳德山,冬季约始于米迦勒节(Michaelmas,9月29日),雪则于九月始降;当前述二位英格兰人于八月底越过该山时,几乎未见路上有雪,但两侧山坡则为雪铺。因此,汉尼拔当在九月初到达隘口;这跟他“到达时冬季已近”的记载相符。如果汉尼拔九日后到达意大利,也就是九月中到达,则从此时到十二月底的特雷比亚之战中间的一些事件,尤其是把原先拟定运回非洲的利利俾军运往普拉森舍一事,就可以有余地安插。再者,这个假设也符合大军出发时——也就是在三月底——向集合的部队所宣布的预定进度,即行军当五个月。设若汉尼拔于九月初攀登圣伯纳德,则必然在八月初已抵隆河——因为他从隆河到圣伯纳德用了三十天——而设若如此,则在夏初登船的西庇阿(因此也就是至迟于六月初登船),必然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在航程上,不然就是在马西利亚任事不做,留了相当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