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阵列溃乱(第3/4页)

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可能在其他地方大展身手。朱利安·科贝特猜测,在德雷克眼中,合适的战术目标也许在更远处的下风向,更加强大的西班牙盖伦帆船正在转向,以求避开那儿的浅滩,并设法在深水区重新集结,这个猜测是合乎情理的。那也许是一个足以左右战局的关键点,若能阻止和破坏无敌舰队的再度集结,将会获益无穷,远比捕获或击沉“圣马丁”号更具有决定性意义。紧随其后赶来的马丁·弗罗比舍没能领悟德雷克的战术洞察力,无法理解后者的所作所为。后来,弗罗舍比在哈里奇当着谢菲尔德勋爵③ 和其他的人的面,对德雷克的行动做出了评价:“他[德雷克]的确自吹自擂地第一个冲了上去,向他们发射了一通船首炮和侧舷炮;但接下来他改由抢风航行,又一次像一个懦弱的无赖或叛徒那样高高兴兴地溜之大吉——别的我不敢说,但在这一点上我敢发誓保证。”弗罗比舍当时正因为另一件事生德雷克的气,而且他一直是个爱发火的急性子,容易口无遮拦。但是他必定没有领悟德雷克此举的用意,更谈不上尝试予以支持。而假如他领悟到了,行动的目标本来有可能顺利达成。

相反,弗罗比舍待在原地继续与“圣马丁”号鏖战。“凯旋”号的船楼更高,体积也更大,尽管没有主动发起接舷战,弗罗比舍却拉近了与西班牙旗舰之间的距离,并用自己的大型火炮轰击对方,余下的分队船只也蜂拥而上,围聚在“圣马丁”号的左右两翼和下风向,朝着对手水线以上的船舷开炮。在众船让开一条通道,让霍金斯和他的“胜利”号也加入战场后,梅迪纳·西多尼亚几乎是在独自与全体英军交战了。或者,至少可以说是近乎独自。来自葡萄牙的“圣马科斯”号上搭载着佩纳菲尔侯爵和许多其他家世显赫的贵族,他们作为绅士冒险家参与了战事,并且自始至终从未远离过西班牙舰队指挥官。“圣马科斯”号因此得以靠近德雷克分队的其他部分船只,随时待命准备战斗的她正在承担起相应的战斗任务,也像“圣马丁”号一样对敌军的炮轰给予回击,不仅动用了遭到削减、少得可怜的大炮,而且由于彼此间只有咫尺之遥,还干脆用上了滑膛枪和火绳枪。

到此时为止,霍金斯分队已经全员抵达,其他的西班牙战船也开始陆续加入战斗。这些战船的名字已经为我们所熟知,它们就是进入海峡以来一路上遭受猛攻的那些船只,诸如葡萄牙和卡斯蒂尔的盖伦帆船、德·雷瓦和博登多纳的卡拉克帆船、佛罗伦萨的盖伦帆船、奥昆多的旗舰,以及两到三艘类似“葛兰格林”号这样的体积最大、火力最强的比斯开战船。最初只有七八艘船投入作战,随后上升至 15 艘,接着达到 25 艘,它们无法组成我们所熟知的完满的新月阵,但也足以展现出阵列中尤为强悍的侧翼轮廓,它们充当了一面盾牌,让更加迟缓和弱小的船只能够在身后重整队列。当西摩和温特加入战斗时,它们发现西班牙人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常规阵型。“他们开始行动,”温特说道,“按照新月的形制组织起来,他们的舰队指挥官和副指挥官身居中央,那里聚集的船只数量最多;阵列向两翼展开,那里汇聚了加莱赛战船、葡萄牙舰队和其他性能良好的船只,每一边侧翼的船舶总数达到了 16 艘,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就是他们的主力战船。”在周一清晨狂风大作的最初几个小时里,能够迅速恢复这一令人生畏却精妙复杂的阵列,实实在在是一桩了不起的成就,格外体现出了西班牙人的作战纪律和航海技艺。而此举之所以有可能达成,当然离不开梅迪纳·西多尼亚公爵的领导能力及其亲自殿后的近乎执拗的过人勇气。

尽管如此,在双方都展现出了极高的勇气和大胆的领导风格后,胜利还是逐渐向着拥有最好的船只和火炮的一方倾斜。英国船舶在性能上的优越性早已在一次次战斗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它们可以任凭自己的意愿从侧翼包抄和袭扰敌人,可以将风向优势牢牢掌控在手中,并根据需要随时调整射程,任何时候,只要他们喜欢,都可以确保全身而退。西班牙人愿意承认英国人在火炮和射术上拥有优势,不过英军在格拉沃利讷附近表现出的压倒性优势是建立在他们仍然拥有充足弹药的前提之下的。有关缩短射程的决定想必是周日早上表决通过的结果,那时他们还不可能知道西班牙人缺乏弹药的底细,可是在周一的战斗进入到第二个阶段后,当五支英国分队快马加鞭冲上前去紧贴西班牙新月展开搏斗,试图将其撕扯成碎片时,他们发现自己大可以逼近至听得见招呼声的距离,而不会遭受过于沉重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