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冲锋号的吹响(第2/17页)

斯特拉福德此时正和国王在一起,他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赶去上议院,而皮姆已先到了。他看见院门紧闭,门官迟疑地拒绝他入院,他就很生气地怪罪门官。他向会议厅走去,打算入座,却被人请出。一小时之后,才传他进来,上议院告诉他,贵族们接受了弹劾他的陈诉,并根据下议院的要求,决定将他监禁到伦敦塔。他想说话,但议院不许,命令立即执行。

接下来,下议院又弹劾了劳德和国王的其他几位大臣。其中有个叫芬奇的,在议院低声下气地忏悔,请求议员们原谅(12月21日)。党人们听了很高兴,这是国王的大臣第一次拜倒在议会的威权之下,于是准许他在限期内出国。有几个议员看到这样不公平,就很诧异,但那两个巧妙的领袖皮姆与汉普登却乐于鼓励反对党的卑劣行为。后来又着手弹劾了两个主教、几个神学家、六个法官。他们拼命抓住不放的,只有弹劾斯特拉福德一案,于是指派了一个秘密委员会,负责详细调查他的生平,要在他的言语和行动中寻找叛国的证据;在爱尔兰也成立了一个同样的委员会,协助议会调查;苏格兰人发表了一篇刻毒的声明,表示如不对他们最残酷的仇人加以严惩,军队就绝不撤出境外。三个国家居然联合起来反对斯特拉福德这么一个犯人,大众却并不觉得这么做过分。

下议院议员们已从敌人手中得到解放,下一步就是把政权夺过来。他们议决供应的只是零星小额款项,仅够维持很短一段时间。他们选派几个委员拨发这笔款子。关税也是每两个月议决一次,以后再随时议决重拨。众议员们以自己的名义向本市的同党和本院的议院们借款,以他们的允诺还款作为唯一的担保,这就是公债的起源。国王想要遣散两支军队,尤其是苏格兰军队,国王说他们继续驻扎在英格兰境内是加重北方几郡的负担。下议院却需要这两支兵,而且觉得人民能够忍受这种负担。不仅如此,他们在颁发军费时甚至还优待苏格兰军队。他们还说,苏格兰人曾给予英吉利人以兄弟般的支援,因此议决送给苏格兰三十万镑的补贴款。同苏格兰谈判议和的是下议院的一个委员会,而不是国王的内阁。现在大权全归下议院,国王的枢密顾问官们甚至不能决定最细微的事,他们无事不请示下议院。法庭已经宣布过的判决,国王及宫廷的私事,都要归平民代表们处理。他们说当初惩办普林、伯顿、巴斯特威克、莱顿以及利尔伯恩等人不合法,命令恢复他们的自由(11月7日)。一听说他们回来,就有五千人前往欢迎他们,大街上到处张挂着旗帜,男人们的大帽上都插着迷迭香和桂叶。人民的狂欢和国王的懦弱,促使平民代表们独揽国家大权,各种力量汇集起来,拥戴他们的统治。

他们第一次改革制度的尝试,即使没有明显地表现出君临天下的气势,也宣布了他们的独立。1641年1月19日提出一个议案,规定至少每三年召集一次新的议会。如果国王不召集,那么只要有十二个贵族在威斯敏斯特集会,就可以不经国王同意而召集议员开会;如果贵族们也不召集,郡长与市政官员可以进行;如果郡长忽视不办,那么市民们有权召集人选举代表。不经两院准许,不得解散或停止议会,而且只有在开会五十天后才能解散或暂停议会。同时,选举各自议长的权力,完全属于两院自己。1月23日,国王听见这个议案,打破了保持已久的沉默,召集议员们到白厅,说:“我喜欢召开议会,它是国王与人民之间沟通的好工具。但你们要把该由我来办的事交给别人,我却绝不能让步。”下议院听了国王这番话,反而催促赶快通过这个决议。2月16日,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国王只好让步,又想保持他的尊严,于是说:“我不知道你们将来有什么问题要我让步,目前为止,你们还没有让我受到鼓舞,因为你们所进行的事只是为了你们自己,而不是为了富国强民。你们几乎把政府机关弄得一团糟,简直乱套了。一个巧手的修表匠,为了清洁一个表,把零件拆卸下来,等重新装好后,这个表应该走得更好。现在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你们也该知道你们要做些什么了。”

两院议决致谢国王,就马上进行改革工作。接下来议决废除星法院、北方法庭、高等教会法庭等所有非常法庭。没有人反对这几个议案,甚至连辩论也没有,有的只是关于民间疾苦的申述。这个时候还没有人能够预测到政治改革的具体后果和影响程度,人人都赞成政治改革,可是没人思考自己的意向和动机。但有一群目光远大的人,例如汉普登、皮姆、霍利斯、斯特普尔顿等,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将足以决定生死存亡的权利从国王手中夺过来,移交给议会。在他们看来,这是国民的权利,是人民唯一可靠的保证,他们不得不走这一步。许多人跟着他们走,其中有激烈的信奉异端的人,也有极其活跃但还不知名的议员。克伦威尔和亨利·马丁,曾多次发言反对国王或政体,但他们在议会中还无足轻重。大多数议员以为取缔种种弊政之后,他们就可以恢复到所谓古老英国的情形,国王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只是要接受两院的约束,把它限制在法律范围以内而已。这就是大家都同样向往的政治改革,尽管各人有不同的看法和希望,如今却正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逐渐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