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明开国以后之制度(第3/12页)

又以中原田多荒芜,命省臣议,计民授田,设司农司,开治河南,掌其事。临濠之田,验其丁力,计亩给之,毋许兼并。北方近城地多不治,召民耕,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免租三年。每岁,中书省奏天下垦田数,少者亩以千计,多者至二十余万。官给牛及农具者,乃收其税;额外垦荒者,永不起科。设司农司在三年五月,时中书省犹未废,故志文如此。二十六年,核天下土田,总八百五十万七千六百二十三顷,盖骎骎无弃土矣。

以上两节皆《食货志》文。再证以列传中事实,《循吏·方克勤传》:洪武四年,以方克勤为济宁知府,时中原初定,诏民垦荒,阅三岁乃税,吏征率不俟期,民以诏旨不信,辄弃去,田复荒。克勤与民约,税如期,区田为九等,以差等征发,吏不得为奸,野以日辟。盖虽有诏,而奉行仍赖良吏,惟贤有司得行其志。可见诏旨未尝不信,但吏奸宜戢耳。至二十六年而奏大效,殆仍以贤有司不易得乎?克勤,方孝孺之父也。

观明祖之劝课农桑,作养廉俭,已足藏富于民矣。夫其军事方亟,大军四出,取天下而统一之,华夏略定,又有出塞大举,加以百废待举,建官署,设兵卫,坛庙宫殿,城垣仓庾,学校贡举,颁爵制禄,时当开创,虽洪武中叶,兵事粗定,而需费浩繁,取于民者似不容缓,且当时专仰田赋,盐法则借开中以代转运,不为努项之所取盈。乃自吴元年起,陆续免征,正在军事旁午之际,至十三年,并普免天下田租,其余部分之蠲免,且有一免累数年者。盖足国之要在垦土,有土此有财;丰财之要在自克其欲,移挥霍于私欲者以供国用,则虽用军之际,不但军给而并时时有以惠被兵之民,此为定天下之根本。兹汇举明祖开国时蠲赋之事略如下:

至正二十五年,常遇春克赣州。汉将熊天瑞守赣,常加赋横敛民财,及其降,有司请仍旧征之,太祖曰:“此岂可为额耶?”命亟罢之,并免去年秋粮之未输者。《元通鉴》。

吴元年至正二十七年。正月乙未,谕中书省:“太平、应天诸郡,吾创业地,供亿最劳。”戊戌,下令:“免太平租二年,应天、镇江、宁国、广德各一年。”

五月,令:“徐、宿、濠、泗、寿、邳、东海、安东、襄阳、安陆等郡县,及自今新附之民,皆复田租三年。”

六月戊申,赐民今年田租。自五月旱,减膳素食,及是日大雨,群臣请复膳,乃有是令。

洪武元年正月甲申,诏遣周铸等一百六十四人往浙西核实田亩,谕中书省臣曰:“兵革之余,郡县版籍多亡,今欲经理以清其源,无使过制以病吾民。夫善政在于养民,养民在于宽赋。其遣周铸等往诸府县核实田亩以定赋税,此外无令有所妄扰。”

按此出《纪事本末》。据《明史·章溢传》,处州田赋,以军兴加至十倍。至是复旧。又《刘基传》,处州粮复旧,视宋制犹亩加五合,惟青田不加,太祖曰:“使伯温乡里世世为美谈也。”处州非浙西也,元之浙西道廉访司辖杭、嘉、湖、严、苏、松、常、镇、太各属地。《食货志》:“初,太祖定天下官民田赋,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惟苏、松、嘉、湖,怒其为张士诚守,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以为官田,按私租簿为税额,而杨宪为司农卿,又以浙西膏腴,亩加二倍,故浙西官民田赋视他方倍蓰,亩税有二三石者。大抵苏最重,嘉、湖次之,杭又次之。”志文如此。盖至是始遣铸等往核,其后迭有轻减,而至今犹为田赋独重之地。太祖以喜怒用事,是其一失,然究是对于偏隅,其大体固能藏富于民,深合治道也。

二月乙丑,命中书省定役法。上以立国之初,经营兴作,恐役及贫民,乃议验田出夫。于是省臣议:田一顷,出丁夫一人,不及顷者,以别田足之,名曰均工夫。寻编应天十八府州、江西九江、饶州、南康三府均工夫图册。每岁农隙,赴京供役三十日,遣归。其田多而丁少者,以佃人充夫,而田主出米一石资其用;非佃人而计亩出夫者,亩资米二升五合。

按此为古法。地与丁皆民所应输于国,至清代康、雍两朝,摊丁于地,始不复计丁,而人口亦愈难统计矣。

闰七月,诏免吴江、广德、太平、宁国、和、滁水旱灾租。

二年正月庚戌,诏曰:“朕淮右布衣,因天下乱,帅众渡江,保民图治。今十有五年,荷天眷佑,悉皆勘定。用是命将北征,齐、鲁之民,馈粮给军,不惮千里,朕轸厥劳,已免元年田租,遭旱,民未苏,其更赐一年。顷者,大军平燕都,下晋、冀,民被兵燹,困征敛,北平、燕南、河东、山西今年田租,亦予蠲免。河南诸郡归附,久欲惠之,西北未平,师过其地,是以未遑。今晋、冀平矣,西抵潼关,北界大河,南至唐、邓、光、息,今年税粮悉除之。”又诏曰:“应天、太平、镇江、宣城、广德,去岁蠲租,遇旱,惠不及下,其再免诸郡及无为州今年租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