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宗教审判庭(第4/6页)

这时,已经清楚地表明,一般性的惩罚和革除教籍已经没有任何明显的效果。

那些一心想要过“纯净的生活”的平民百姓们,乐得能有机会在铁窗下表现基督徒的宽容忍让精神,万一被判处死刑,他们也会带着羔羊般的顺从走向火刑柱。而且,一个殉教者留下的空缺,立刻会有10个人怀着神圣的感情补上。

罗马教廷方面的代表坚持要进行更残酷的迫害,而当地的贵族和神职人员(他们知道老百姓的本意)则拒绝执行罗马的指令,并且抗议说,暴力只会刺激异端更加深入人心,听不进任何道理,那样只能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就这样,双方的争执延续了将近一个世纪。

11世纪后期,这场运动又从北方获得了新的动力。

彼得·韦尔多

在与普罗旺斯隔着罗纳河相望的里昂小镇里,住着一位名叫彼得·韦尔多的商人。他是一位严肃认真又极为善良宽厚的慷慨之人,一心想要效仿救世主的榜样,几乎到了痴狂的地步。

耶稣曾经教导说,一个富有的人想进天堂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几十代基督徒一直想弄明白耶稣说这句话的确切含义。而彼得·韦尔多却不费那种心思。他读了这句话后便对此深信不疑。他把所有的财产分给了穷人,退出了商业,不再积累新的财富。

约翰写道:“汝等须自寻《圣经》。”

20位教皇给这句话加了评论,还审慎地规定,在什么情况下,一个凡人才可以不需要教士的帮助,而直接研读《圣经》。

彼得·韦尔多却另有看法。

约翰说了“汝等须自寻《圣经》”。

那么好吧,彼得·韦尔多就自己读。

当他发现自己读到的东西跟圣徒杰罗姆的说法并不吻合的时候,便把《新约》译成了他自己的母语,并把他的翻译稿向普罗旺斯各地散发。

开始,他的行为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注意。他那种对清贫的热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大不了他会在别人的建议下建立起某种新的禁欲的修道院规章,以满足那些希望过艰苦生活,抱怨现有的修道院太奢侈、太舒适的人的需要。

罗马总是善于寻找一些合适的发泄渠道,以免那些信仰过于强烈的人惹是生非。

但是要做这种事情必须符合规定,循规蹈矩地来进行。在这方面,普罗旺斯的“纯洁的人”和里昂的“穷苦人”却犯了可怕的错误。他们不仅不向主教通报自己在做什么,而且还斗胆宣称了一个惊人的观点:一个人即使没有专业教士的帮助,也能够成为一个完美的基督徒。还说罗马主教无权指挥他管辖之外的人们应该做什么,或强迫人们应该信奉什么,正如塔尔塔里的大公爵和巴格达的哈里发没有这种权限一样。

教会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平心而论,它是在长时间的等待之后,才最终下决心用武力来消除这种异端邪说的。

但是,如果一个组织基于原则认定只有一种思想和生活方式是正确的,其他的方式都是不正当的,应该受到谴责与诅咒;那么,其权威性一旦受到公开质疑时,它必定会采取一些激烈的措施。

教会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别想继续维持下去。正是这种考虑迫使罗马采取坚决的行动,炮制出一系列的惩罚措施,让所有潜在的持异见者心怀恐惧。

阿尔比教派(因阿尔比城而得名的异教徒,该城为新教义的温床)和韦尔多教派(以它的创始人彼得·韦尔多的名字命名)所在的城市没有多少政治价值,因而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于是被罗马教廷选做第一批牺牲品。

教皇的一名代表统治普罗旺斯许多年,他一直把那里当成被自己征服的土地,作威作福,结果被人杀死了。这样一起被谋杀案给了英诺森三世一个干涉的借口。

他召集了一支正规的十字军,攻打阿尔比教派和韦尔多教派。

凡是参加讨伐异端的连续40天远征的人,可以免付所欠债务的利息,可以赦免过去和将来的罪孽,还可以暂时免受普通法庭所作的司法审判。这是相当优惠的条件,对北欧人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和去东方的远征相比,攻打普罗旺斯的富裕城市能给自己带来同样的精神和经济的报偿,这种服役期短,而又能得到同等荣耀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地跑到东方的巴勒斯坦去呢?

人们暂时忘记了“圣地”,法兰西北部、英格兰南部、奥地利、撒克逊和波兰的贵族绅士中的败类们纷纷涌到南方,借以逃避地方的司法长官,准备用普罗旺斯人的财富,把自己空空的钱箱重新填满。

被这些勇敢的十字军士兵绞死、烧死、淹死、砍头、肢解的男人女人和幼童究竟有多少,莫衷一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遇害。在各地发生的正式的屠杀中,具体的数字都是讳莫如深的。不过,在这次事件中,根据城镇的大小,各处的死者数字应该在2000人~2万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