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与恶魔共度除夕(第4/5页)

我提醒他,一位前美国驻曼谷大使最近称他为“人类最大的敌人”。我说:“诺列加被俘,埃斯科巴被害;你不怕你的日子不多了吗,将军?”

“那个大使满嘴屁话。”坤沙大吼道,随从大笑起来,“至于杀死我——这是可能的。我已经四十三次死里逃生。当然有人会再次袭击。但你真的相信毒品问题会在我死后得到解决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真该一死了之。但毒品问题远比坤沙严重。上个世纪,是你们这些外国人把毒品带到亚洲,强迫我们种植。现在是亚洲向西方输送毒品。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西方正在为其过去的行为付出代价。”我无法说他是错的。

晚饭时,坤沙邀请我与他的人一起用餐。他让我坐在他旁边,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我们聊起了他的童年。他的父亲在他三岁时就去世了。母亲再婚,但两年后也去世了。坤沙没有上过学,直到成年他才学会读写。他特意强调他的军队新兵从小就学习。十六岁时,他偷了一些步枪,成为一名强盗。他开了一家吗啡工厂来资助他的帮派。他和不同的妻子生了很多孩子,最后一个妻子不久前去世了。我问他什么时候出生的。

“1934年2月22日。”他说。

“什么时间?”

“当时他们没有记录具体时间,但我想是在早上。”

我们在一张塑料圆桌旁吃饭,桌旁坐着一些年纪很小的士兵。食物是掸族特色,很美味,有很多煮熟的蔬菜,水是唯一的饮品。坤沙用古老农民的礼节,不时地用嘴唇擦着他的筷子,并把一些精心挑选的食物放进我的碗里。

我们分别时,他邀请我有时间再来。我见到他第一天所产生的印象仍然萦绕心头。

到目前为止,我在掸邦唯一没做的事就是拜访占卜师。我听说宝塔的方丈是个不错的占星家,在最后一晚我要求拜访他。当时他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但伯蒂尔和我是不寻常的访客,他被叫了起来。我们的翻译是一个在二战期间在美国医院工作的僧侣。

一切准备就绪后,方丈在一张矮桌子前的莲花座上坐下,手里拿着笔,准备计算。“我出生于1934年2月22日,”我回答,“我不知道时间,那时候没有记录,但我想是在早上。”

没人注意到什么,经过长时间的盘算,和尚开始念叨:“你的童年过得很艰难,没有人指引你。也许你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你的生活充满了冒险和危险。你对别人很慷慨,别人也很爱你。你心中有许多女人,你有许多孩子。你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太精彩了)

“今年对你来说不是个好年头。这是一个非常紧张的时期。一个关键时期。你必须非常注意你的健康;你有可能发生意外,需要动手术。危险源自你喜欢在黑暗中行动,例如晚上;现在你这样做的话就必须小心了。最大的危险发生在9月24日到11月22日之间。你说话也必须非常小心。即使是言语也可能使你处于危险之中。你有很多敌人,你总是不断树敌。你的生命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我由衷地佩服。和尚说的那个人不是我,是将军。我给的是坤沙的生日,而不是自己的生日,一方面是想开玩笑,另一方面是我厌倦了一遍又一遍地听到同样的事情。我为欺骗了和尚而感到内疚,但为时已晚。

“我会死吗?”我问。

“你过不了六十七岁生日,”和尚说,“你会在此之前死去。”

“怎样死的?谋杀吗?”

“不是。一场手术。照顾好你的肾脏和心脏。1996年,你将面临巨大的危险。如果你活过了1996年,你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好。”[8]

“钱呢?”我问。

“你是一个有很多开销的人。你经常因为别人欺骗而赔钱,为了得到钱你不得不欺骗别人。”他看了看自己的计算表,然后看着我,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似的。我担心他识破了我的诡计。然后他说:“你的星盘很奇怪,充满神秘。很少有人真正了解你是谁,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一阵寒颤顺着我的脊背传来,我几乎不能再记笔记了。我所见过的占卜师中,没有一个能像方丈准确描述坤沙那样准确地描述我。是生日的问题吗?还是我在心里把我对坤沙的三四件事告诉了他?但是,既然我们没有共同语言,那用的是什么语言呢?

现在轮到伯蒂尔了。他确切地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做完计算后,和尚开始说:“你妈妈还活着,但我没看见你爸爸。也许你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伯蒂尔目瞪口呆。这是真的。

直觉吗?巧合吗?也许这个和尚是一个真正的、伟大的占星家,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占卜师。我们离开时,我困惑地想,我为了一个玩笑错过了让他给我占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