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第2/6页)

徐天见眼前的烙饼,惊讶地说:“还会烙饼?这饭也是你做的吧?”

“刚学的,从前真是什么也不会。”

徐天笑着,扒着手里的饭,说:“都快不认识你了。”

关宝慧脸红了一下:“下回发面就能发好。”

徐天看着关宝慧,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说:“宝慧,不用这样,这是你和关老爷的家,跟从前一样。前院的事儿不用管,就管伺候好你爸。”

关宝慧听了心里也酸,情绪低落下去,说:“我爸老问徐叔在哪儿。”

“一会儿我去告诉他。”

关宝慧沉默着,许久后叹了口气,徐天继续说:“打小没见你伺候过人,还是从前认识的那个宝慧让我心里踏实。吃完这顿我也不在家吃了,前院让祥子管,一会儿我路上再跟他说。”

“天儿,你不怨我?”关宝慧突然问道,泪眼盈盈。

“我还怕你怨我呢。”徐天抬头看关宝慧。

关宝慧低着头,手指头攥着衣角绕来绕去,说:“一点也不怨。”

徐天听后放下筷子伸出手说:“饼给我。”

“这就走?”

“去趟平渊胡同看看刀姨,你去吗?”

“我?”

徐天笑着说:“燕三跟大缨子成了。”

关宝慧没听懂,问:“成啥?”

“一对。”

关宝慧反应过来,她乐着说:“挺好……我就不去了。”关宝慧还是不好去平渊胡同,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缨子,更怕大缨子见着自己不痛快。

徐天没再强求,又看了看窗台上徐允诺的盆栽说:“这盆景你伺候着呢?”

关宝慧点了下头。

徐天看着她跟自己客气又小心的样子,有点不自在,他咧了咧嘴,笑着说:“那你费心了。”

“应该的。”

徐天说完嘴里嚼着东西从厢房出来,见祥子又问:“祥子,窗台上蝈蝈你弄的?”

祥子应声。

“谁伺候?”

祥子笑着回答:“归我。”

徐天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意,父亲虽然不在了,但好像也没走远。徐天又指了下地上的行李:“这些东西拿车上,今儿你拉我。”

祥子忙提起行李答应着。

徐天笑着往后院去,关山月袒着胸,盯着笼子里的鸟。徐天过来,隔着笼子站到他对面,关山月透过鸟笼栅栏的缝隙看着徐天:“你谁啊?”

徐天往门前的椅子上一坐,奇怪地问他说:“怎么不听戏了?”

“听不了。”

徐天往开着门的厢房里看了看问:“唱机呢?”

“不听了。”

徐天进屋,关山月跟进去,徐天从柜子里捧出唱机。唱机用一床被子捂着,外头绑着绳子,徐天不由分说就上手拆绳子。

关山月哎呀呀地喊着过来阻止他:“叫允诺来弄。”

徐天停了手,正色道:“死了。”

关山月一愣,脸上带着骇意说:“没人告诉我呀?”

徐天把唱机搬到原来的地方,手里摆弄着唱机,大声朝他喊:“我现在告诉您了,别再忘了。”

关山月皱着眉看徐天,不高兴地说:“你谁呀?”

“徐天,徐允诺儿子,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不会跟您说瞎话的。我爸死了,以后您自己上点心,照顾好自己。”

关山月瘫坐在椅子上说:“……没戏。”

“有,戏来了,再闷出个毛病来,还不够乱的呢……”

唱机传出京剧曲牌的声音,后院听起来又跟从前一样。徐天笑着,对关山月说:“这出还行吧?不行自己换,下月回家看您。”

徐天朝关山月笑了笑,转身出去。关山月站起来,走到屋门口看着徐天走出后院,老泪滚滚。

京剧的声音远远地从后院传出来。徐天坐上祥子的车,关宝慧站在院子门口,看着车将徐天拉走。徐允诺没了,徐天走了,大院里就剩自己和父亲关山月。关宝慧很后悔,后悔没对徐允诺、徐天更好一点。以前关宝慧总觉得自己过得不好,落魄的格格连个孩子都没有,现在想想,前面半生都被这对父子当主子一样供着、哄着,还有谁比自己幸运呢?

平渊胡同里各家居民往来,相互招呼,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之前徐允诺买的那两张年画贴在刀美兰家的院门上,看着有些旧了,祥子拉着徐天过来问:“这院儿?”

徐天一指:“前面。”

“我到胡同口吃点东西,一会儿来候着。”

徐天招呼祥子进院儿一块吃,祥子赶紧摆摆手,说:“不了,不合适。”

徐天只能随他去,转身看金海家的院门开着,索性没敲门就走了进去。大缨子和燕三高卷着袖子和裤腿,正在打扫院子。徐天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喊两个人:“干什么呢?”

大缨子回头,看了徐天一眼说:“大扫除,政府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