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5/5页)

“没有啊,你不上门跟大缨子打架,十天半月也见不上一回。”

“以后要和大哥和大缨子一起去南边,日子怎么过?”

“去南边也不在一个屋檐下。”铁林忍惯了,善于找理由,能宽慰自己,却无法宽慰关宝慧。

“我嫁了个窝囊废。”关宝慧第无数次失望了,铁林看着她泛红的眼圈,不知道怎么说。“别这样行不行?”

“听好了,金海看不起的是你。”关宝慧的眼神哀怨又嫌弃,铁林张嘴要说什么,咽了回去。

关宝慧不在乎铁林是怎么想的,她彻底受刺激了:“昨天挨一嘴巴你没看见,今天这一嘴巴当你面扇的,你觉得是扇我脸上了吗?我是你媳妇,扇的是你。小朵死了,徐天觉得是金海杀的,不吭声吧?金海要当你面打死我,你也不吭声。”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你说你啥时候像过爷们儿?”说完,关宝慧站起来走了,铁林腮帮子咬得铁硬,一口气喝下了一大碗豆汁。

刀美兰家,徐天和美兰在吃面。两人对面还摆了只空碗一双筷子,空碗后面一张空凳子。

刀美兰抬头问:“还要蒜吗?”

徐天点着头,看着那双空碗筷,刀美兰又剥了两头蒜。徐天望着空碗,想象小朵坐在这儿吃面的样子,他感觉鼻子又有点酸了,赶紧掩饰道:“刀姨,小朵如果没走,以后有天会不会烦我,又不好意思说。”

“她怎么会烦你?”

徐天很落寞地说:“我吃蒜她就烦,又不好说我。”

“你们处了多久?”

“两年多点。”

“怎么起的头?”

“有回在宣武门城楼子上……也没啥头,就好上了。”

“她没我都行,没你不行。”

“我肯定把杀她的人找着,往后就这事儿。”

“能多往后……金海说得也对,谁离了谁都照样活。”

“刀姨,您不用拿话激我,就算小朵不是我女人,我还是警察,人死在我地界儿里。”

“这世道谁还管这事,都想着走。”

“我不走,我也不管世道变成啥样。”

徐天的话让刀美兰有点意外,她知道徐天不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她稍稍感到安慰,停下来问他:“金海算好人吗?”

“大哥是好人。”徐天说得笃定。

“多好?”

“他能为我死,我也行。”

“那你怎么会觉得小朵没了跟他沾边儿?”

“我想岔了,跟田丹话没说透。”徐天有些歉疚,他后悔这么冲动了。

“田丹,金海关着的?”

“她能断出是谁杀的小朵。”

“都不认识,怎么可能?”

“前几年,上海一个夜总会包厢死了三个人。事儿过去半个月,她去现场坐了半宿,酒保舞女挨个儿聊一道,第二天杀人的就找着了。”

“碰巧了吧?”

“别的案子断得更邪乎。”

“但她是共产党。”

“共产党我没觉得有啥不好。”

徐天把吃干净的碗放下。

“还要吗?”

徐天的目光集中在炕上,炕头有放着贾小朵的红袄。他将目光收回来,桌上有一个红发卡。徐天走过去握在手里:“小朵的?”

刀美兰不敢看,她怕自己又控制不住眼泪:“是。”

徐天犹豫了一会儿,问:“给我行吗?”

“拿着吧。”

“刀姨,往后我想小朵,就过来吃您做的面,行吗?”

“小朵啥时候入土?”

“过了头七咱们从司法处把她接出来。”

“刀姨指望你了。”

“您啥也别琢磨,琢磨也没用,在家听听匣子,别伤身体。”

“匣子没电了。”

“下回来给您带电池。”

“行。”

徐天走到门口,又转回来。他想了想,将手中的红发卡放回到桌上那副空碗筷旁边,他不敢看刀美兰的脸,逃也似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