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5页)

“去哪儿?”

“出北平,去南边儿。”

“走啊,都说好了。”

“都组长了。”

“又不是处长。”

“没让你进去弄死田丹吧?说实话。”

“没有,就审。”铁林感觉事情有谱,咧了咧嘴。

“自己去跟华子说,我当不知道。”

“行嘞。”

“替我拧一把毛巾。”

铁林赶紧上前帮金海,问:“手怎么伤的?”

“杀了个人。”金海冷冷的,铁林看看金海又看看院门口站着不敢进来的徐天,说:“今儿你说话咋这么冲呢!”

“有人跟我找不痛快。”

“天儿啊?路上就说了,专门给您赔不是来的。”

“没你事儿了,去吧。”

“那我走了。”铁林站在徐天和金海中间如坐针毡。听金海这么说,如蒙大赦,刚要走,又被叫住。“等会儿,不跟缨子说两句啊?离了也不是外人,好不容易来趟家,她可从来没说你不好。”

“她在隔壁啊?我过去待会儿。”铁林两三步已经蹿到了院门口,他随手拍了拍徐天。金海擦完脸,徐天磨磨蹭蹭地走进来,站在水缸旁边,像个孩子似的说:“大哥,昨儿是我不对……”

金海倒掉脸盆里的水进屋了,徐天就那么杵着。

隔壁灶台上,水开了,刀美兰在雾气里抻面,一边抻一边掉眼泪。

“姐,你干什么呀?”大缨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缨子,他撒谎。”

“谁啊,谁撒谎?”

“金海,小朵出事那天他明明大晚上出门了。”

大缨子停了手里的活,突然紧张起来,问:“你怎么知道?”

“那晚把小朵轰走,我前半宿一直醒着,听见他出门,后半夜回来还在院子里跟你说话。”

大缨子替自己哥哥辩解说:“说话归说话,胡同里有人出来进去你怎么听得出是我哥。”

“别人听不出他还听不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跟我的事!”

“你跟我哥有什么事啊?”大缨子彻底糊涂了,刀美兰抹了把眼泪,将抻出的面全部下到锅里,到灶头下面添火。

大缨子蹲在添火的刀美兰旁边,瞅着她脸说话:“哎,什么意思啊?我哥又没说没出门,有人问他了吗?还不许有点别的事……”

“你跟徐天说那天晚上他就在家。”

大缨子反应过来了,猛地站起来,说:“合着你偷听啊!”

“我也不想听,这都什么事儿啊?按说我闺女没了,兄弟三个该心往一处想,听听金海说的那是什么话,我还跟徐天没好气,结果就他一个人上心……家里没蒜了。”

“蒜?”

刀美兰起身,铁林进来正迎着刀美兰出去,说:“去哪儿,缨子在屋里?”

刀美兰绕过铁林,铁林没话找话:“别哭了,身子骨要紧……”

话没说完,刀美兰已经出去了。铁林往屋里去,灶头冒着热气,大缨子掀开锅盖搅了搅面,又盖上。隔着热气,铁林笑嘻嘻地看着大缨子。大缨子没好气地说:“别看我,回家看狐狸精去。”

“大哥叫我来跟你待会儿。”

“他的话你那么爱听!”

“从前跟你一块儿过日子别扭的就是这个,老拿大哥压我,天天我在外面跟大哥一块儿不够,晚上回家好像还跟大哥一块儿过。”

“我没拿他压你。”大缨子语气软下来了。铁林也挺委屈,说:“压没压你知道,反正我受不了。”

“我哥那天晚上是找你去了吗?”

“哪天?”

“小朵出事那天。”

“啥意思?”

“徐天觉得是我哥杀了小朵。”大缨子愤懑地道。

“胡扯!他脑子进水了。”

“但我哥又不让说他晚上出过门。”

铁林迟疑了一下,问:“没错,找我去了。”

大缨子的心放下了一半,说:“真的?”

铁林笃定地说:“真的。”

“那他手怎么伤了?”

“办事伤的,我这脖子怎么伤的?都用跟你们说呀?”

两个人的谈话就此终结,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灶台边,铁林掀开锅盖看,没话找话说:“能吃了。”

“没蒜,美兰出去借了。”

铁林拿碗自己盛面,说:“我不吃蒜。”

“以前老吃。”

“宝慧不让,嫌嘴臭,戒了。”

“为她倒是什么都能戒。”

“你就别过不去了,离了快三年了,咱不都好好的。”

铁林盛了面,正找着酱料。大缨子盯着铁林问:“她好还是我好?”

铁林无从说起。“有酱油吗?”

“她到底哪儿好?”大缨子不依不饶,铁林“哎呀”了一声,说:“其实也那么回事儿,就过日子。”

“你没事也来看看我,我都过去了,是你过不去。”

“行。”铁林敷衍着,回避着大缨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