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海伦·卡斯尔曼正在出庭,她公司的同事说。凯辛步行绕过街区,到法庭就座,看到她站了起来,一袭黑衣,秀发如丝般顺滑。

“尊敬的法官大人,如您所知,1977年的《保释法》并没有对例外情况给出定义……”

法官抬起一根手指阻止了她:“卡斯尔曼小姐,不要跟我说我知道些什么。”

“感谢您的指点,法官大人。被告没有涉毒史,他被判两项涉嫌倒卖二手物品的轻微罪行,他有四个十二岁以下的孩子,被告的废金属生意是这个家庭唯一的收入来源。没有丈夫,奥哈洛伦夫人便无法照顾孩子,也无法经营家里的生意。”

法官朝窗户的方向望去。

“法官大人,”海伦·卡斯尔曼说,“我被告知对我委托人的审判将安排在至少三个月以后。我满怀敬意地认为,这些因素确实构成了该法案生效所要求的特殊情况,因此我请求被告获准保释。”

“在这个社区,”法官说,“持有海洛因是极其严重的罪行。”

“意图持有,尊敬的法官大人。”

凯辛能看到法官下巴隆起的肌肉:“在这个社区,持有海洛因被视为极其严重的罪行,也许在悉尼那儿都不算什么,卡斯尔曼女士。”

法官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环顾四周寻找认同,露出黄色的犬牙。死鱼眼检察官配合地笑了笑,眼神毫无生气。法官回视海伦,依旧龇着一口黄牙。

“我想说的是,法官大人,”海伦说,“如果我的委托人被判有罪,他将面临的只是最低限度的惩罚,因此他违反保释规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法官盯着她。

“如果阁下愿意,”海伦说,“我会针对这个问题做一个详细的阐述,包括最近马斯格罗夫法官在最高法院对地方法院拒绝保释引发的上诉所做出的判决。”

他拿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子:“我不需要任何由于你缺乏经验而做出的推断,卡斯尔曼小姐。保释条件如下。”

法官宣读了保释条件。

“法官大人,”海伦说,“请恕我直言,我认为由于2万美元远远超出了被告的承受能力,这相当于直接拒绝保释。”

“哦,是吗?”

“我可以在庭上引用先例吗?”

他没有打断她的陈述,继续听她说。然后,他的唾沫星飞入半空,银色的微尘被光照亮,他把保释金减到了5000澳元。

凯辛出来时,他认识的一个叫格雷格·劳的刑事警察正在倚着栏杆吸烟,夹烟的手指与法官牙齿的颜色一样。

“天哪,那个女人脸皮真厚。”劳说,“作为律师就应该去拍法官的马屁,而不是威胁要对判决进行上诉。”

“什么时候拍马屁,什么时候踢,”凯辛说,“这是刑事法庭上的核心问题。”

劳的眼睛盯着街道,凯辛沿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辆锈迹斑斑的橙色德森车,门是蓝色的。司机像一摊肥肉堆在驾驶舱里,她粗壮的右臂挂在窗外,肥硕的手指夹着一支烟。她把它举到嘴边,凯辛可以看到她手上的三个大圆环,是个指拳套。

“加比·特里维娜。”劳说,“天晓得,她已经逾期拘押被放出来了。这家伙在格高休息室外面打碎了一个女人的下巴,那女人怀着身孕,肚子鼓得像个气球。被打得摔倒在地后,加比上前一脚,又踢断了四根肋骨。简直泯灭人性!”

沿街走过来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他们上了台阶,看着格雷格·劳。那男人有一张瘦削的脸,红色的头发暗淡无光,穿着一套发霉的旧西装,比他曾经穿去参加婚礼时要宽松得多。那少年长相极像他的父亲,一头稍长些的红发,活力十足,耳垂上戴着一枚金环。

“你往前走,我一会儿就来。”劳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示意了一下,“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女人掐了加比在屋顶上种的植物,在该收获的时候。”

“屋顶花园。”凯辛说,“在纤维水泥制成的天花板上,摆几张躺椅,几株花盆植物,加比在那儿晒着日光浴,我都能看到那场景。”

“今天那个胖婊子重获自由,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以后可能需要一台挖掘机才能再找到她。”

劳从栏杆上直起身来:“说到拍和踢,我听说霍普古德是你最好的搭档。”

“是吗?”

劳把烟蒂弹到街面上:“加比·特里维娜不是这镇上最危险的人,虽然差不太多,但她不是。”

“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我得走了。”

海伦·卡斯尔曼走下楼梯,凯辛迎了上去。“天气不错。”他说,“能跟你说句话吗?”

“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走的话,我要见个客户,快迟到了。”他们走下台阶,向左转。